終於,車子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在忙碌之中。她傻傻地坐著,直到車廂空了,才知道爬下來,跟上前麵那些白色的身影。心,在祈禱,在懺悔……
當手術室的門當著自己的麵關上,那盞奇怪的燈亮起。兩條腿再也撐不住自己的重量,軟軟地,滑落在門邊的地板上。顫抖著手掏出手機,發出了幾個字。
“憐月怎麼樣?”
“憐月怎麼樣?”
沉重響亮的腳步聲之後,兩個粗喘著的男人同時流利地問出了同一句話。看著龍夕雅的眼神,都一樣的帶著濃濃的期望,卻也一樣犀利。
龍夕雅搖搖頭,看著緊閉的手術書和那盞燈。她也不知道月月到底怎麼樣了,她也想知道。
兩個男人隻是看了她一眼,都隻是靜靜地站著,看著那盞燈。誰也沒有再開口,誰也沒有遊移視線。就連飛奔進來,本應是粗重淩亂的呼吸,此刻都感覺不到。因為,呼吸和心跳都已然被遺忘。
翟騰越的腿幾乎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這段時間,他已經是第三次這樣站在這扇門前,與他被這扇門隔開的,都是那個令他魂牽夢繞的女子。憐月,你千萬不能有事!孩子,你也千萬不能放開媽媽的手,因為你比她的生命還重要。一定要堅強……
到最後,已經不知道這話到底是對自己說,還是對上帝的祈禱。隻知道,腦子裏一再回蕩著這些話,再無其他。
默絕野的身子僵直地站著,西裝袖子裏的手握成拳頭,卻依然止不住顫抖。嘴唇苦澀厚重,想要吐一口氣,卻分不開,仿佛已經被封住了。腦子一片空白,空白的背景上赫然閃過那劃下一條血路的客廳。那是憐月的血……憐月,你不會有事的,對不對?你不會有事的……
終於,那扇門打開,力氣在一瞬間回歸,兩條身影都飛撲了過去。居然,都沒有問出那句話。因為恐懼答案,所以不敢問,隻能用希冀的眼神,盯著醫生。
醫生扯掉口罩,看著他們。“你們放心,病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她很堅強,所以,孩子也跟她一樣堅強。她累極了,所以暈了過去,但很快就會醒來的……”
兩個男人猛地給了彼此一個擁抱,醫生後麵的話,已然聽不到。心裏轟隆隆地響著一個聲音:她沒事!她沒事……
驟然鬆開臂彎,默絕野追隨著那移動中的床,視線一刻也沒有離開那個魂牽夢縈的身影。仿佛要將這一段時間缺失的份,一起看回來。差不多半年沒有見到她了,再次相見,卻是她在生死邊緣掙紮的時候。所幸,她沒事!
“請你動作輕一點,不要打擾到病人。”護士叮囑一番,離開了病房。
房間裏,一下子變得靜悄悄的。但那微微動著的鼻翼,昭示著生命的存在。走到床邊,俯下身子,深深地注視著那蒼白的嬌容。手,撫上了那已經好久不見的肌膚,暖暖的感覺,安撫了恐懼的心。
緩緩地,親了一下那蒼白的唇,希望能夠讓它變得紅潤起來。視線緩緩地,順著唇兒,往下來到那高高隆起的地方。愕然地看著好一會,才有些害怕地伸手,輕輕地碰觸著她的腹部。很想肆意地撫摸,卻不敢動,害怕自己的動作太粗魯而傷了孩子。
孩子,謝謝你這麼堅強!
經過上一次的事故,他深知道孩子對憐月來說意味著什麼。如果這次孩子又發生了什麼意外,她肯定活不下去,那等於要了她的命。
隔著被子,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腹部,跟他才知道已經存在的孩子打一聲招呼,也是誓言和保證。以後,爸爸會保護你,也會保護媽媽……
身後,響起了腳步聲。轉身,看到了好友。其實早已經見到了彼此,卻是第一次意識到他的存在。因為剛剛心不在身上,意識也很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