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九章 三人結拜
九月的陽光從窗戶中照射進來，照在小亨利蒼白漂亮得簡直是精致的臉上，長長的柔軟金發從可愛的頭顱上傾斜而下，灑落在麵前又大又厚的書籍上，在陽光中發出淡淡的光暈。
嚴謹負責人員心中一顫，暗暗思忖：這麼可愛的孩子也能下得去手。
嚴謹負責人員剛一走神，立刻被“唰拉——唰拉——”的書頁翻動聲拉了回來，注目看時，不覺愣住。就見眼前這位麵色蒼白的小男孩一頁一頁翻動著書，開始時目光還在每頁上麵停頓二十秒鍾，沒看七八頁，目光停留時間變成十五秒；十來頁後，十秒；二十頁後，八秒；再往後，隻看見小男孩眼睛左一掃，右一掃，“唰拉——”一聲翻過一篇，“唰拉——唰拉——唰拉——唰拉——唰拉——”書頁翻動之聲不絕於耳，這哪裏是在看書，簡直就是翻書了，毫無意義的翻書。
嚴謹負責人員剛想阻攔詢問，轉念一想，既然答應給小男孩三十分鍾，索性看看這三十分鍾後小男孩能變出什麼花樣來。於是，穩坐不動，靜看小男孩翻書。可是，那令人厭煩的“唰拉——唰拉——唰拉——唰拉——唰拉——唰拉——唰拉——唰拉——唰拉——唰拉——唰拉——”的翻書聲始終不停，如同魔咒一般，從自己的耳朵鑽進自己的大腦，一貫沉穩平靜的自己竟然有些坐立不安起來，隻想站起來走出去，躲開這令人討厭的翻書聲。幸好，翻書聲並非一直這樣，偶爾因為書頁磨損破舊不好翻動時，略略停頓，自己才有放鬆之感。想到這裏，嚴謹負責人員油然一驚，自己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唰拉——唰拉——唰拉——唰拉——唰拉——唰拉——唰拉——唰拉——唰拉——唰拉——唰拉——”綿綿不斷，嚴謹負責人員強行按捺下浮躁的心緒，隻是，隻是，默默地忍耐。
終於，這令人煩躁的翻書聲總算停了下來，隻見小男孩閉上海藍色的大眼睛，默默沉思了十幾分鍾，這才睜開眼睛淡淡說道：“對不起，我超出了八分鍾。”
“沒關係，書太舊了。”嚴謹負責人員答道，心裏想，幸虧太舊了。
“是有這個原因，裏麵有很多單詞我不認識，不知道怎麼讀，隻能記下來，您問我的時候，我會拚出來的。”小亨利說著，將書遞給嚴謹負責人員，說道，“裏麵這些圖我沒見過，就像第三十八頁七十六和第二百二十四頁圖四百八十二，描述人體骨骼和肌肉髒腑鬥氣運行關係的，我剛才回憶的時候，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出來，所以耽誤了八分鍾。如果您要問的話，我可以畫出來。”
“哦，哦。”嚴謹負責人員一邊按照小亨利說的頁數，一邊翻看，連連點頭。
“好吧，您開始問吧。”小亨利淡淡說道。
“這個，”嚴謹負責人員有些遲疑。
“沒關係，您隨便翻到哪一頁，無論文章也好，圖也好，都沒問題。”小亨利善解人意地說。
“好。”嚴謹負責人員下意識答道，隨手一翻，這是三百六十四頁，有三張圖。”
“這是圖五百一十二、五百一十三、五百一十四，分別叫做左心室、右心室、心髒大動脈圖解。”小亨利清晰答道，“您能給我一支筆、一張紙嗎？我不知道怎麼說出來，隻好畫了。”
“給。”嚴謹負責人員從皮袋裏找出筆和一個本子，“你可以畫在後麵，右心室那張就行。我可以看著你畫嗎？”嚴謹負責人員問道，語氣十分慎重。
“當然了，您請隨意。”小亨利接過筆和本埋頭“刷刷刷刷”畫了起來，過了幾分鍾，將本子遞給嚴謹負責人員，說道，“姐姐總說我在畫畫上沒有天賦，說我總想把所有看到的、記住的畫出來，沒有主次，糊成一片。”一直以來顯得比較平淡的小亨利，說到這裏居然麵帶慚愧。
“畫完了？”嚴謹負責人員問道。
“畫完了。”小亨利淡然回複。
嚴謹負責人員接過來一看，隻見整張圖畫畫麵清晰幹淨無比，線條明快有力準確，毫不脫泥帶水，明暗深淺有致，整個畫麵清雅俊秀，雖然畫得是令人不快的人體內髒，看上去卻生氣勃勃，清新可賞。“這不是畫得挺好的嗎？”嚴謹負責人員不由讚道。
“幸虧姐姐經常指點我，我這才改了好多。姐姐畫得比我好多了，我都不好意思讓姐姐看我畫的畫。”，小亨利靦腆起來。
“那你姐姐到底畫得怎麼樣啊？”嚴謹負責人員好奇心起。
“這，這，我說不出來。”小男孩有點張口結舌，嚴謹負責人員心想，自己也糊塗了。畫，是能說出來的嗎？“不過，”小亨利回憶道，嚴謹負責人員看著小男孩，忽然覺得孩子蒼白的臉上好似發出了一層淡淡的光輝。“姐姐畫什麼都特別象，不管是寥寥幾筆的速寫，還是花費時間很多的水粉、水彩，隻要一看，就覺得自己進到了裏麵，畫的鳥，你會覺得鳥在飛，好像能夠聽到鳥在快樂的歌唱；畫的花，你會覺得花在輕輕搖擺，花上的露水帶了陽光的氣息，好像能夠聞到淡淡的香氣…總之，姐姐比我高出不知道多少呢。”
嚴謹負責人員聽著小男孩這麼一番話，心中的什麼東西被輕輕觸動著。“要是能夠看到你姐姐的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