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利沒有回答我,一陣沉默,車子開過街道時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和收音機裏不知名的歌聲,和著空氣被車龍攪動的聲音,讓人覺得有些煩悶和窒息。
“河神的命令。”末利輕輕地在我耳邊說。
“哦。”我不再問什麼,也不能問什麼了,再問下去,跟剛才耳鬢廝磨的親密氣氛,實在太不搭了。一道命令,一紙婚約,不管我們之間有沒有那種情感,這些都一直存在。
水精球裏顯現過的那個紅衣服的邱總出來時,我們的車子剛好到酒店門口。
這個邱總三十出頭的樣子,個子不算矮,方頭方臉,脖子很短,襯衣的領子敞開也看不到他的脖子,上身太胖的緣故?兩條腿倒是挺細。這樣不協調的身材看上去很滑稽。
跟我們短暫的寒暄之後,他將我們請進宴會廳。
宴會廳可容納兩三百人,金碧輝煌,非常氣派。我喜歡燈光打在地磚上反射的光,卻不喜歡這些光亮反射在那些爾虞我詐的人身上——末利每介紹一個人給我就會悄悄地告訴我這些人的發家史和背後的黑幕,當然也有靠爹,也有靠拚搏出人頭地的。
我不知道末利在我的魂魄召喚他到我身邊之前他都做些什麼,是一直待在他的水鬼的世界裏還是在兩個世界裏變換,看來是後者。總之他的交際之廣實在讓我吃驚。
聽了一圈的故事,怎麼都有些累了,可是我也是受過良好的禮儀訓練的,不會把厭倦擺在臉上。
我站在一邊休息,聽著音樂,看著舞池裏的人們跳舞。那邊邱總正挽著常盛蓉轉著圈,他的手總不自覺地從常盛蓉的背部滑到腰部,再滑向臀部,一雙眼睛——也許是高度的問題吧,直盯著常盛蓉傲人的雙.峰。也難怪,我們女人有時候都會情不自禁地看向那裏,更何況是他?
不過,話說回來,這大概也是末利帶常盛蓉來廣州的原因吧,美人計嘛,在大多數時候都好用。原諒我思想狹隘,居然認為身材好的女人都是當生意場上糖衣炮彈的,實在是她跟末利跳舞時我的情形太慘,所以受傷太深。
我在心裏鄙視了一下那個邱總,夫人還在旁邊呢,他就那麼不知道收斂。我一邊想著,一邊對經過身邊的人禮貌地笑笑,微微向後退去,給他讓路。隻是來人並沒有走開,而是在我麵前站定,向我略一鞠躬:“您好,方小姐,我姓趙,是東莞趙氏藥業的負責人,可以請您跳個舞嗎?”
這個人三十多歲,身材高大,黝黑的臉,濃黑的劍眉,鼻頭方闊有肉,嘴唇微厚,下巴底下留著一撮胡子,顯得非常有個性。
他知道我姓什麼?我本能地覺得他是有目的直奔我而來的,可是我沒有那麼多時間思考他的目的會是什麼,我看著他,禮貌性地微笑一下,用餘光看了下末利,他正跟邱總的夫人聊著什麼。
“好。”我衝他稍一點頭表示同意,把手伸向了他。
這位趙總的舞技好得沒得說,說真心話,比末利的還好。我心裏想著,倒有點小開心,末利跟常盛蓉那舞姿又一次出現在我腦海裏,那我現在也算是扯平了。唉!隻是一支舞而已,我卻總會想起,耿耿於懷,唉,滅不掉的小女人心思啊。
“方小姐的舞跳得真好,可是,心卻不在這兒。”這個趙總說話倒也直接,無論介紹自己,請我跳舞,還是現在直指出我在分心。
“抱歉,想起我的舞蹈老師,趙總的舞技竟比我的老師還好。”
“我這就當是方小姐在誇我了,多謝多謝,跟您跳舞我才能發揮得這麼好。”
一支舞即將終了,這位趙總並沒跟我說什麼實質性的東西,無非就是他之前的一些事。他早年出國學醫,本來打算留在國外開診所行醫救人,因為父親過世,希望他和哥哥一起繼續經營藥廠,他覺得做好的藥也一樣能救人,也不辜負他的所學,就回國接手藥廠生意了。
“趙總仁心仁德,又有這麼專業的學識,真是讓人佩服。”
“方小姐過獎了,聽說方小姐是末總的未婚妻?”這後半句問得有些多餘,要不是這層關係恐怕你也不會來請我跳舞。
我點頭稱是,他也沒再多問,笑了笑,攙著我的手退出舞池在一邊的桌旁坐下。還未等我們開口聊天,末利過來了。
“喲,是末總,您好,您好,不好意思,剛才沒經過您的同意,請方小姐跳了一支舞,您不介意吧。”
“嗬,趙總的舞跳得真好,我跟邱太太聊天時,她都一直在那兒誇您的舞技了得,隻是……”末利示意大家都坐,他也在我的身邊坐下來,“隻是沒想到趙總會對我的未婚妻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