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怔了，一動不動地待著，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而我的腦子裏，還留著末利在水裏的樣子……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會看到這些？是有誰要告訴我些什麼嗎？是誰？
末利？他為什麼會在我孩提時代出現，是我的想象還是……為什麼我的記憶裏沒有末利的影子？而在剛才的那一幕幕裏，他才是主角，他還……救了我？
末利小小年紀就已經離開人世，竟然是因為救我？
天空是藍的，河水是清的，什麼都沒變，我的記憶卻開始變了。
為什麼跟我原先記憶裏的不一樣？為什麼除了我和芥蟲，還有一個末利？這究竟是什麼含義？
樹林裏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是有人走過來了。這裏已經恢複成我剛來時的模樣，我又可以行動自如了。可我的心砰砰跳個不停，因為剛才見到的情景，也因為這漸行漸近的腳步聲。
可我看不見周圍有什麼人，除了我。直到這腳步聲已經到了我的跟前，我的眼前才猛然出現一個人！
陸炯！我嚇了一跳。
“清平？！”顯然他也嚇了一跳，“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我這……”他把我想問的話問了，我竟然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哦，看來你已經看到你該看到的那一段了。”陸炯輕輕歎了口氣，輕的連他自己都不一定覺察到。
“陸炯，你，你知道這地方，那你告訴我，我為什麼會看見，嗯，看見小時候的末利……”我顧不上問他在這裏的原因，急著問他為什麼會有末利，“我，不敢相信，末利，他，他……”
“不敢相信末利救了你是嗎？”陸炯深深地望著我，“這個地方上天留給人的一塊福地，叫記憶林。每個人都會有一些記憶被丟失，隻是他們不知道自己丟失的這部分記憶對他們來說是多麼重要。有的人是因為意外忘記了，有的人是不珍惜遺忘了，有的人是故意選擇遺忘……上天就把這部分記憶幫他們暫時保存在了這裏。”
“記憶林？被丟失的記憶？你是說，末利是我記憶裏的一部分？我，我把他給忘了？”我搖搖頭，從第一次聽說我是末利的宿主開始，我就使勁想，怎麼也想不起來我跟他有什麼瓜葛。
“是啊，我也是來了之後看了許多人丟在這裏的記憶後才發現你的那部分，才知道末利跟你是發小，他把你托上了岸，他為你丟了命，你為他失了精魄和氣魄，你是他的宿主……”
“不，不可能，這麼說，是我？我害了末利？他為了救我才成了水鬼？不會的……”我哭了起來，他們，他們都說末利小小年紀就丟了性命，我還一直好同情他，沒想到卻是因為我。末利水性好，跳進河裏去救人，而我什麼也不會，卻莫名其妙地跟著跳下去，末利為了救我才……
“唉，你也別太難過了，你不過四五歲的孩子，你居然跟著末利一起跳下去也是驚人。隻是可惜了末利……”
“不會的，我不相信……末利，他，他知道嗎？”如果末利知道，他會不會怨我，我害得他與親人陰陽兩隔，他怎麼可能還會愛我？
“嗯，我想，他現在應該知道了。水鬼跟宿主在一起，有汲取宿主精髓的本領。你的思想、學識、技能等等，你有的，他都會有，而且會比你更強。”
“我不懂，你說的什麼意思？”
“嗯，我們當初招收你們的時候，為什麼要教你們那麼多東西，因為你會的東西，末利不用學就會比你強十倍。當然，你不會的他也可能會，比如遊泳，沒想到，你水性一直那麼差。”
“我，我，我……”我剛才還沉浸在悲傷的氛圍裏，突然聽他這麼說，真是哭笑不得。那，那當初還讓我們學跳鋼管舞是怎麼個意思？
“可是我現在在腦子裏還是想不起來末利啊，我隻是知道了我看到的而已。”
“別急，會想起來的，不信你看，”陸炯一揮手，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美麗的女人，我仔細辨認，那人竟然是妘姬！她的臉我認得，可她飄飄蕩蕩的衣裙顯然已經變成了實實在在的身體。
“這是……”
“嗯，妘姬現在跟你一樣是個真實的人了，她接受了她往生為人的一次機會，不再為妖為魔——隻是她總覺得她還有一部分記憶丟了，所以才來這裏找。”
“那為何她在的地方卻是一間房屋不是一片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