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亡網破

篝火燃起,明滅的火光讓人的心情時暗時亮,旗幟在黑夜中揚起,是那樣的孤獨,無數營帳整齊排列著,巡邏的士兵雙目炯炯有神,但臉有疲色,夜是那樣安靜,我心卻是那樣煩躁,我來回踱著,涼爽的風吹來,卻讓我感到悶熱,黑黝黝的蒼穹讓我覺得壓抑。

這就是軍營的生活,滄祁這十年都是這樣過的吧?以前雖然也有去探視過他,但從沒有像今日那樣真正駐紮在軍營,甚至是領軍出征,但想想現在的處境,我自嘲地笑笑,堂堂滄國,竟然找一個領兵打仗的人都沒,居然要皇上親征?

其實我早應該找人替代滄祁,隻是一直不舍得,也一直相信他,縱是如何任性,如何膽大妄為,都不會違抗皇命,但就是因為自己的容忍,自己的自以為是,今日才讓自己陷入如此被動的境地,這是一個極為深刻的教訓。

我斜躺在草地上,前麵就是閭靈山,現在在夜色中黑幽幽的,山的另一頭就是她的軍隊,她的傷勢怎樣?當看見箭射入她身體的那一刻,我沒有任何快感,有的隻是刺骨的痛,似乎無數把箭射進我的身體一樣,她現在應該恨我入骨了?現在她應該做夢也咀咒我吧,也許她的夢從來都沒有我,為何就不能稍稍愛我一下呢?

其實我也想有一個人依靠?我也想有一個女人可以讓自己全心全意地寵她、愛她,開心時可以抱起她大笑,心情煩憂時有她輕拂我皺起的眉。

這樣的女子我找到,但卻永遠無法得到,本來屬於我的,但最後還是失之交臂,想起心總是痛,痛很久。

在戰場那一刻自己不是能做到很絕情無義嗎?怎麼靜下來心又是那樣難受?

如果她真的死了,我該笑還是該哭?我的心是痛快還是痛苦?

人為何要活得如此矛盾?如此掙紮?

心要狠就要狠到底,但我總是做不到,我的心總是彷徨,做了後又開始後悔,為什麼她就可以做到?一次機會都不肯給我,絕情地送一紙休書到我手中,真可笑,我竟然被人休掉,為何還要想,明知想了心會痛,氣會堵?

休整一夜,明天趁他們元氣大傷的情況下將他們連根拔起,我狠狠地將手裏的青草擲在地上然後揚長而去,我不能再心慈手軟,否則我必敗。

經過一天的休整,加上打了一個漂亮的勝仗,將士們的精神抖擻,鬥誌旺盛,天蒙蒙亮將士們嘹亮而充滿激情的口號聲讓我豪情萬丈,決一死戰的時刻終於到來了,今日勝利的依然會是我們,屹立不倒的依然是我們的滄國。

“將士們——”我正準備高聲鼓動將士們的時候,我看見一個守衛帶著一個瀚國士兵過來,我將聲音停了下來,莫非她準備投降了?但轉念一想怎麼可能,她根本就不是會投降的那種人,興許流盡最後一滴血她也要跟我頑抗到底。

我接過使者手中的書函,上麵寫著讓我親啟的滋養,字是她寫得,我之前看過,很是難看,看來小時侯沒有好好讀書寫字。

打開裏麵一看,我皺了皺眉,開篇就將我臭罵了一頓,說我是我凶殘如狼,說我無情無義,甚至陰毒奸詐,看到這些惡毒的詞語,我仿佛看到她就站在我身旁叉著腰咒罵我,這些話的確是她才說得出來,但不知道想到她這個樣子,我竟然有點想笑。

但最她在信中說為了保住瀚家的天下,會考慮答應我的條件做我的女人,她的條件就是我不能再攻打她們瀚國,但這事對她來說是一件大事情,她需要慎重考慮,希望我給她三天時間。

我捏著信笑了,她又在說謊,她很想保住瀚家天下,這點我明白,但是我絕對不相信她會考慮做我的女人,這說不定是她的緩兵之計,說不定這個時候她跟我來一招金蟬脫殼,已經逃亡在路上了。

“皇上,我們現在要不要出發了?”左右先鋒站在我的身旁,等待我發號施令,放眼過去,將士列著整齊的方隊等著我最後發號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