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著新製的輪椅,沐軒進屋來,見皇甫羽又對著窗外發呆,一個箭步上去,將她給轉過來,緊張問道:“小羽,你……你不喜歡那張輪椅嗎?”
“你一晚沒睡?”皇甫羽不答反問,看著他布滿血絲的眼,她就知道答案。
“我……要不你先來試試,不喜歡我再去改。”避開她的目光,沐軒轉移話題道,他不想讓她知道,他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去製造那張輪椅。
“是不是?”皇甫羽看都不看那輪椅一眼,執著著問道。
“嗯,我睡不著,好了,別說我了,還是來試試吧!這可是我研究了很久的哦!”
看著他討好的笑容,皇甫羽輕不可聞地歎了一聲,終還是點了點頭。
沐軒心頭一鬆,興高采烈地拿出一個軟墊放在輪椅上,紅著臉,小聲道:“失禮了。”然後伸手,小心翼翼地抱起皇甫羽放在自己製作的輪椅上。
“怎樣?”緊張的問道。
“很舒服,謝謝。”真誠的道謝,皇甫羽伸手摸了摸把手,上好的南木,穩實舒服,確實比她‘爹’給她做的那張好。
“不用客氣,嗬嗬……”撓了撓頭,沐軒咧開嘴笑道,見皇甫羽喜歡,真比讓他作出千古絕唱還讓他高興。
“少爺,你該去換衣服吃早膳了。”皇甫羽提醒道,這樣的氣氛突然讓她覺得不自然。
“啊!我都忘了,不過我今天不想在府中吃早膳了。”沐軒一拍腦袋,恍然道,眼珠一轉,笑了笑道。
“哦。”皇甫羽點了點頭,輪子一轉,就想出去,也不問為什麼不在府中吃早膳。
“小羽,你怎麼就不關心一下我為什麼不在府中吃早膳啊!”沐軒一步擋在皇甫羽麵前,撇了撇嘴,不高興道,怎麼都不懂得關心他一下。
皇甫羽保持著沉默,沐軒投降地舉了舉手道:“好好,我投降,我說,我啊!要帶你出去外麵吃……”
不意外,接到她不讚同的目光,但這次沐軒是鐵了心要把‘小羽’帶出去,要打開她的心結,首先要讓勇於接觸外界,散散心。
終於在沐軒的軟磨硬泡下,皇甫羽被拐出了門。
絕情崖頂,一座墓碑前坐著一個滿臉胡渣,雙眼布滿血絲,狼狽不堪的男子,修長的手指溫柔地撫摸著墓碑,眼神專注深情地看著墓碑,隻見墓碑上寫著‘羽兒之墓’四個字,沒錯,這個狼狽的男子便是冷逍。
三個多月前,皇甫羽掉落懸崖‘死’後,他就在絕情崖頂建了這座墓碑,一個月前,他便在此結廬而居,日日夜夜坐在墓碑前,抱著墓碑傾吐滿心的仇苦,借酒澆愁,可是卻是愁上加愁,大名鼎鼎的追風公子完全變成了酒鬼,喝得兩手一直發抖,連追風劍也拿不起來了。
“羽兒,我是不是錯了?”冷逍將臉貼在墓碑上,喃喃道,聲音是如此暗啞,如此充滿痛苦,身邊躺著幾個酒罐子,發抖的手中還拿著一個酒瓶。
然而回答他的是冰冷的墓碑,伊人已不在了。
苦澀一笑,似聊天似自悔道:“羽兒,義父他變了,他不再是那個身懷天下的‘賢王’,他變得殘忍,變得野心勃勃,變得不仁不義,他變得不像以前的義父了,他明明告訴我,他起兵隻是為了‘清君側’,他明明告訴我,他所做的一切隻為了百姓能安居樂業,隻為了忠君報國,可是,自從你走了,他就像再也沒有顧忌般,大開殺戒,輕易攻下南關,一路直殺到京都,不管我怎麼勸,他就是非要攻城……”手一摸,仰頭,灌了一大口,酒入咽喉,苦上加苦。
“他殺進皇宮,他登上帝位,他帶兵追殺皇上,他封我為逍王,讓我領兵隨他攻打戰城,我不肯,他就說,順他者昌,逆他者亡,如果我敢背叛他,他就要殺了我,他還說,這個天下本來就是他的了,嗬嗬……羽兒,你告訴我,是他變了,還是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你,你以前所說的都是真的?隻有我被蒙在鼓裏,是我錯了?”一行悔恨的清淚流下,他如一個嬰兒般縮卷在墓碑前。
“沒錯,是我錯了,是我負了你,是我害死了你,如果不是我相信義父的話,你不會傷得這麼重,你不會帶著悔恨離開這麼世間,你該恨我,該恨我,所以這麼久,都不肯入我我夢,不肯讓我再見你了,羽兒,羽兒……”仰天大吼,聲音是那麼絕望,那麼痛入骨髓,連天都為這聲悔恨而動容,下起了毛毛的細雨,一滴滴地打在了絕望之人的身上,卻洗涮不了他心中永遠的傷,永遠的痛……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