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回答過多少次這個問題了。
從他記事起,就一直被此困擾,因為每一個夜晚老人都會問出這個問題。
少年扭過頭不再看向老人,轉而望向夜空中的星,希望從它們身上找到答案。
他遲遲沒有回答,老人也並不急躁,隻是眯著眼繼續望著天空。
一陣寒風襲來,少年似乎感覺有些冷了,縮了縮身子,想要把身上套著的破洞外套再裹緊一些。
可當他剛剛用了些力氣,便從後背出感覺到一陣陣痛。
少年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氣,還真夠疼的,他如是想著。
隨後思緒便跟著陣痛感回到了下午3點左右。那個時候,他在為今天的晚餐發愁。
不知道為什麼,從前年開始,他的乞討收益越來越差了,人們似乎變得越來越冷漠。
在之前,少年的乞討總會收到很多人的關注。會有很多人願意施舍給他錢。但他從來都沒收過一分錢,因為老人說過,食物可以要,錢不行。
少年不敢不聽老人的話,或者說,他不知道為什麼要去忤逆老人,隻是覺得隻要老人說,他就應該照做。
可從前年開始,人們不願意再去關注他,甚至厭惡他。
當他第一次兩手空空的回到老人身邊,老人大罵了他一頓,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老人發脾氣。
不得已之下,第二天他去到了一個小菜館,搶了一些食物便跑了回來。
老人並沒有問他食物從何而來,隻是評價著食物的味道。
從那以後,他找到了新的食物來源,既然人們不願再施舍,那就要搶。
但總歸幹壞事要付出代價,他不止一次被抓住,然後等待他的是一頓拳腳。
每一次他傷痕累累地回到老人身邊後,都要咬著牙忍住渾身的疼痛,生怕被老人發現。
可奇怪的是,不管有什麼樣的傷痕和疼痛,轉天都會愈合消失,仿佛從來沒有過一樣。
於是,少年就這樣,為了填飽自己和老人的肚子,一次又一次地從拳頭和棍棒中搶來食物。
今天也是如此,他找到了一個新開的飯店,從門口的落地窗裏,映射了自己消瘦的臉。
他繞過了大門保安,飛速地找到一桌距離最近地客人,從桌子上胡亂抓了幾把仍在布袋裏,然後轉身便向門口跑去。
至於結局,是被兩個保安按住,胸前的布袋被他緊緊護在身下。
在拳腳與電棍的招呼下,很快便失去了意識,但在意識消失之前,他耳朵裏是那桌客人中一個女客人尖酸刻薄地辱罵聲。
“哪裏來的野種!該死的東西!這種孩子就應該直接送進少管所!活著就是對我們的不尊重!”
待到意識重新出現,他發現自己好像是被綁在一個倉庫,麵前除了兩個保安還有一個帶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看起來頗為斯文。
可下一秒,中年男子卻說出來了似乎不像是他能說出來的話:“打!別怕出事,開業之前就聽說有一個小叫花子總會在附近搶吃的,他是個孤兒,打死了都沒人理會。”
兩個保安獰笑著走上前,本來被少年溜進來就是他們兩個人的責任,這次不好好表現難免會被扣工資。
這樣想著,便動了手。
“對...對不起。”少年虛弱地說著,滿臉鮮血。
他感覺眼皮有些沉,沉地快要合上了。
“這種渣滓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死了就好了,省得以後成為搶劫犯!”
“打!打死他!”
少年的眼皮越來越沉,像是燃盡蠟線的蠟燭,隨時都會熄滅。
忽然,他的眼前出現了一片白光。
不知幾時,白光漸滅。
他強撐開眼皮,天已經黑了,四周近是腐爛變質的食物,惡臭的氣味刺激著他的意識愈發清醒。
他疲憊地眯眼看向不遠處,那是他的布袋,鼓鼓囊囊地布袋。
還好,布袋還在,回去不會被罵。
奮力地拖動疼痛的身軀,顫顫巍巍地爬向布袋,時間過了仿佛一個世紀,他終於抓到了布袋,拽動著邊沿攬進懷裏,怎麼都不願意再鬆開。
少年的思緒到這裏就停了,夜空中的星星似乎更加明亮了一些。
折射下來的星光灑在少年臉上,一滴晶瑩的液體自他眼角滑落。
“活著。”少年的聲音也變得有些沙啞。
一陣笑聲詭異地響起,老人仿佛發癲一般大笑不止。
少年側過頭看向老人,借著星光,他看到老人的眼角也有一滴液體滑落。
驀地,老人似是歇斯底裏般仰頭對夜空大喊道。
“第九十九世子,你不枉我千年磨一劍!”
“如此這般,便讓混沌各族看看藍星的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