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能叫綁架?哪個綁匪還會給你煮咖啡?”
她接過咖啡,看了看他,再看了看別墅裏的擺設,依然覺得不可思議。
“您是死神,住的地方未免也太不搭了。”
“那我應該住哪裏?”
“嗯……差不多應該住在……三頭惡犬守門,滿地骷髏架子,還火焰連天的冥府裏吧。”
死神戴著麵具,看不出生沒生氣,但他立刻把咖啡又拿回去了,顯然是有點不爽。
“別喝了,我看你不僅智商不高,品味也不高,還缺乏對長輩最基本的尊重。”
狄紫鏡詫異:“您還會和普通人類糾結輩分呢?”
“我願意糾結就糾結,怎麼,你有意見?”
“……我沒意見,麻煩您把咖啡還給我,然後請問有幹淨的客房給我住嗎?”
“我是伺候你的管家嗎?”
死神這麼說著,身體倒是挺誠實,轉身就上了二樓。
不一會兒,就聽見樓上傳來他不耐煩的聲音。
“來看看你的床!”
狄紫鏡端著咖啡上了樓,她踩著羊絨地毯來到走廊盡頭,見那間客房裏一應俱全,整體風格冷色調,卻隻有床單是突兀的淺粉色雛菊小碎花,應該是新鋪上去的。
她很好奇:“為什麼要選這種顏色?實在不符合您的高級審美。”
“囉嗦,你們小姑娘不都喜歡什麼粉紅粉藍粉黃的顏色嗎?”
“可我不喜歡,您有灰色藍色之類的床單嗎?或者飽和度低一點的紫色。”
那張骷髏麵具依舊冷冰冰的,但不難想象,死神一定在裏麵翻了個白眼。
他從櫃子裏隨便翻了翻,最後扯出一套新的淺灰床單,反手罩在了她頭頂。
“自己鋪!”
黑色鬥篷隨著他加快的腳步無風自飄,擦肩而過時,狄紫鏡又聞到了那股濃鬱的木質香,夾雜著一絲絲甜玫瑰的味道,莫名的精致浪漫。
她掀開床單,扒著門框朝樓下喊:“死神大人,沒別的事兒我就睡了啊!”
不多時,死神回答她:“我拿鐮刀威脅你不讓你睡了?”
“……”
“但有一點,別想著逃跑,不管你逃去哪個空間,我都有辦法抓你回來。”
狄紫鏡關了燈,心想我能逃去哪啊?我到現在也沒摸清開啟空間通道的法子。
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大佬們都打著她法器的主意,跟誰遲早都是跟,這裏住宿條件不錯,就先在這也挺好。
總比去末世空間陪喪屍要強多了吧?
如果夥食再合口味一點,就更完美了。
思及至此,她朝樓下又喊了一嗓子:“死神大人,明天的早餐可以吃培根三明治嗎?”
死神:“做夢吧你!”
*
客房很幹淨,那張床又大又軟又舒服,狄紫鏡縮在厚實的羽毛被子裏,一夜無夢,酣睡到天亮。
是沒心沒肺的正統典範了。
當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落滿室,她揉著眼睛,迷迷糊糊翻身起床去洗漱。
而等她磨蹭著洗漱完畢,趿拉著拖鞋走向廚房時,一推門,發現死神換了身黑色家居服,係著條圍裙,居然真的正在裏麵煎培根。
……他還真要給她做三明治?這位爺是不是有點太過賢惠了?
她目光微轉,看見了掛在廚房牆上的那張骷髏麵具,迎著清晨的陽光,明晃晃的閃人眼。
他把麵具摘了?
她試探性地叫了一聲:“死神大人?”
“你還知道起床?你再不起床,我都快喝下午茶了。”
死神仍然習慣性陰陽怪氣,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講話的同時,他也轉過了身——
他那張臉陰柔俊美,和聲音極其相配,發色與瞳色都是白金偏銀,很難準確形容,劉海略長蓋住額頭,微微卷曲的弧度很好看。
乍一看上去,像個養尊處優的混血貴公子,又像是從漫畫裏走出來的男主角。
什麼都像,就是不像死神。
死神見她發呆,很理所當然地反問:“怎麼,被我過分的英俊驚住了?”
“……我隻是奇怪,原來您這麵具是能摘下來的。”
“麵具是偶爾戴來嚇唬人的,不然你以為呢?”
“我以為是焊在臉上的,您就長那樣兒。”
他頓時滿臉嫌棄:“你這丫頭是個傻子吧?”
“……”
他推著她的肩膀,把她一路推出了廚房:“別廢話了,去把桌布鋪好。”
“桌布在哪裏?”
“在茶桌下麵的抽屜裏。”
於是等狄紫鏡整理好了餐桌,抬頭就看到他端著個講究的銀質托盤走來,餐盤上擺著培根奶酪三明治、太陽蛋、煎香腸、水果沙拉和熱牛奶。
她端杯嚐了一口:“有糖嗎死神大人?我喜歡甜牛奶。”
那麼漂亮的一雙眼睛,死神卻用它來翻白眼,他隨手拉開抽屜,找出一袋方糖扔到她麵前。
狄紫鏡笑眯眯道謝:“死神大人真是親切和善又有手藝,那我午飯可以點牛排嗎?蘸海鹽,五分熟。”
“……我是你爹?當心我用鐮刀把你顱骨撬開。”
“在撬開我顱骨之前,也請先讓我嚐一嚐死神大人煎的牛排。”
死神抄起一塊三明治,果斷塞進她嘴裏:“看見昨晚遊樂場那些人都怎麼死的了嗎?當心我也把你送上過山車炸掉。”
“所以那些人是怎麼傳送過去的,他們原本就要死嗎?”
“對,都是空間試煉失敗之後,集中接受懲罰的穿越者——結果係統出了問題,跑到你家對麵去了。”
“那可真遺憾。”
“不遺憾。”他說,“反正我遲早也得找你,這次順便把你帶回來了,省了不少彎路。”
“……你把我帶回來,會有人不樂意。”狄紫鏡扶額,“我本來跟他們約定好,三天為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