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北秘書日記(一)
今天是和寰宇的合作項目完工的最後一天,同時兼為我離職送別。全部門慶祝活動,去小南國撮一頓,再去唱K,同事群情激昂,興致高漲,主要原因是主任請客。
主任作為公司的年度鐵公雞獎獲得者,是有名的一毛不拔。還記得上回他們去上海出差,八九個人,加上主任家屬和客戶,一共十二個,到了吃飯時間,一起起哄叫主任請客。
主任難得幹脆:“行,來了上海,我請你們吃頓好的。”
到了中午,所有人都翹首企盼這頓好的。結果……
八塊錢一份的盒飯,十二個人加起來花了不到一百塊,還送了一瓶大可樂,沒喝完,叫主任老婆打包帶走了。
主任至今提起還肉痛:“九十六塊錢啊……”
所以今晚,所有人都等著痛宰主任一頓。
從吃飯的地兒出來轉戰KTV的時候,恰好遇到下樓的雷允澤。
小高碰碰我的手,說:“真幸福啊,還能最後再看帥哥一眼,聽說明天他就要回北京了。”
我可笑不出來,因為明天飛機上還得對著他整整兩個小時。
埋單的時候,雷允澤看了我一眼,然後問主任:“部門慶祝嗎?”
主任特熱絡的點頭,邀請他一起參加。他看了看我,似是而非的說:“別弄到太晚。”
主任莫名其妙,隻有我,心虛的低下了頭。
最後主任也沒放成血,因為雷允澤埋單的時候一並幫他簽了。
剛到KTV,就接到雷允澤的電話:“你大概幾點結束,我去接你?”
小高不知哪裏來的好眼神,湊過來問我:“男朋友嗎?叫他來啊一起來。”
雷允澤在那邊聽到了,笑得格外開心舒暢。
我沒辦法,隻好壓低聲音問他:“那你來嗎?”心裏拚命的攛掇:不要來,不要來……
可是某人很愉悅的答應了。
三十分鍾後,小高沒有等來我傳說中的男朋友,卻等來了她夢寐以求的情人標準。
大家本來唱得歡喝得歡的,自打他一開門進來,就都停下了。主任忒狗腿得迎上去,小高激動的簡直要流眼淚了:“沒想到最後一晚,還能給我這麼一個機會……”
我訕訕笑:“你不是說他離過婚,連孩子都有了嗎?”
小高從沉溺中醒過來,:“他什麼時候生的孩子?”
“猜的。”我趁機躲到人最少的地方去。
雷允澤表現得十分平易近人,誰敬他酒他都喝。還有人拿著話筒央他唱歌。
其實我也挺好奇他唱歌是什麼樣子,托著下巴等著看他好戲,可是某人很成功的禍水東移了,不知道哪個王八蛋點了首《廣島之戀》,某人一臉淫笑的望著我說:“這可是首對唱的歌,就請夏小姐來和我一起唱吧。”
同事立刻都用豔羨的眼光看著我。我在心裏把他祖宗十八代全都問候了一遍,終於不得已的接過話筒,清咳了幾下,說:“五音不全,包涵啊包涵。”
沉鬱悠揚的音樂響起,雷允澤的聲線就像他平時說話時一樣好聽,低沉而富有磁性,這一開口,便震住了在場的所有人,而他凝著屏幕專注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份合同報告書一樣。
不可否認,這個男人什麼時候都是性感的。我抱著話筒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輪到我唱了,他把暗示性的眼神投向我,我臉一紅,清清嗓子跟隨唱出來:“時間難倒回,空間易破碎,二十四小時的愛情,是我一生難忘的美麗回憶……”
其實前麵的開場白都是謙虛,這首歌我唱了N遍,是每次部門活動KTV必點的經典,怎麼會唱不好。
某人朝我投來驚豔和讚許的眼光,深情的接下去:“越過道德的邊境,我們走過愛的禁區,享受幸福的錯覺,誤解了快樂的意義……”
我盯著屏幕上跳動的字幕,不知為何,突然覺得這歌詞跟我們真像啊……什麼歌不好選,偏偏選一首偷情的歌?
我有點懊惱的轉過臉去,任他唱得再深情婉轉,再也不肯看他一眼。一曲唱完,小高抱著我的手:“夏姐,我好羨慕你啊……你跟老總唱得這麼深情,叫我們眼紅死啦!”
我心虛的拿起酒杯灌了口:“哪有深情,是這歌比較煽情好不好?”
包廂裏很快恢複熱鬧,大家繼續喝得喝,唱得唱,雷允澤就坐在我對麵那張沙發上,長長的雙腿優雅的交疊,自始自終端著個酒杯在那裝酷,我就煩他那狡猾樣子,不知迷碎多少芳心。
後來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喝高了,有個新來的男同事在那胡侃,說得有聲有色,圍了一圈女同事在認真聽著。
隻聽他說:“這個車牌啊,可有大講究,基本上見著白牌子的車,隨你怎麼違反交通規則,交警不僅不攔,遠遠還就得給你敬禮,要是在京裏頭啊,那更是有講究,別看那一輛輛別克、捷達的不起眼,後頭牌子學問可大了,要是遇上個京A88的,那可是釣魚台的車……”
小夥子新考了駕照,因此說起來喋喋不休。小高還特激動:“那在咱們這地方呢,有沒有什麼特牌?”
小夥子沉吟片刻:“要說看到前麵加FE的,那就是軍轉地的車,都是軍隊中領導轉到地方以後國家給派發的車。”
這時一個老同事打趣道:“同誌們可記好咯,將來要自殺也別找這樣的車撞,撞壞咯我們還得賠錢給人家,就像那啥李剛一樣……這叫什麼,這就叫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
一說完,大夥紛紛笑起來。
我越聽越覺得玄乎,因為不開車,對車牌也沒什麼研究,但是我知道,每回去給紹謙掃墓,吳秘書開來的車,不是掛白牌的黑色別克,就是京AG6XXX的牌子,我朝對麵掃了一眼,某人還是十分鎮定,八風不動的在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