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曜抬起眼,那一瞬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僵硬的像是戴了張雪白假麵,一瞬不瞬看著他。
過了半晌,唇線緩慢延展,漆黑西裝覆蓋下直挺的後背緩緩向後靠在磨掉漆的金屬椅背上,嗆出一聲輕笑,似是認命般吐出口氣,渾身線條緩慢放鬆下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看起來十分淡然,問的很輕。
江渝表麵上鎮定自若,可心裏赫然是——臥槽!蒙對了!
掌聲——掌聲在哪裏!
但表麵卻不動聲色的笑了笑,隨即以一種“這很簡單”的眼神看著白曜,小臂抵在桌子上,上身又往前欠了欠,如果不是為了要裝個深沉的逼,此刻尾巴已經翹到天上去了。
“有件特別不好意思的事情,我先說一下。”他道:“在剛認識你的時候我調查過你,我知道你們白家之人壽數很長,跟冥府那邊有約定,後來你也親口承認的確如此。”
“而這個約定要追溯到你的祖上,也就是在孟石村石峰口中的白楓曉。聽他的口氣,這個白楓曉好像跟上古諸神是同一時期,也就是說同諸神同在的人類。而你之前跟我說過,你今年十萬歲,是女媧手捏出來的,那麼……”
白曜笑了笑,果然是那次醫院裏自己露出的破綻。懸在喉嚨即將要跳出來的心又緩慢落了回去,墜回到了胸腔中。
剛才自己差點就控製不住,以為他那時根本就是醒著的。
無聲鬆了口氣,仰起臉直視他明亮雙眸坦然道:“是,我是白楓曉。”
江渝扯開一點嘴角,壓抑住自己的情緒,扭開江小白又喝了一小口,拿著小酒瓶指尖輕輕點著桌麵,繼續道:“其實還有些事我想不明白。”
他輕蹙眉頭,好像在思考,一邊考慮措辭一邊緩慢道:“蒼溟第一次接近我的時候,我認為他是因為跟你有仇所以來找事。”
“但這一次,他來找我,我有了種奇怪的感覺。”斟酌道:“我並沒有從他身上感覺到絲毫威脅,甚至有一股……同宗同源的熟悉感。”
是的,盡管這兩次蒼溟出現都表現出了很強的壓迫與威脅,但江渝從來沒在他身上感覺到一點殺意或者是想要傷害他的情緒。“從他的眼睛跟鱗片來看,目測這貨應該是某個冷血動物……”
白曜靠在椅背上,隻是看著他,沒有說話。
“再說乘黃。”江渝雙手交握抵在下巴。“明明是你救了它,可那神獸小崽子一見我的時候就像見到親爹一樣不撒手。我想絕對不是因為我帥。”
“而是因為我身上有讓它覺得熟悉的氣息,就像繼承了伏地魔靈魂碎片的哈利波特能聽懂蛇語一樣。”在話題即將跑偏之際他突然擰巴著眉頭一臉恍然看向白曜。“或者說,我真是他爹!”
白曜扯了扯嘴角,很小的歪了下頭,垂下眼從兜裏掏跟煙來,大庭廣眾下燃了張引火符點上,雪白修長指尖夾著燒剩下的半張符在身邊晃動了下,如果細看,那指尖正略微發著顫,餘火被帶起的風吹熄。他深深吐出一口煙圈。“你到底想說什麼?”
江渝笑了笑,知道自己的試探瞞不過這個人精,直視他,穩穩道:“我是誰?”
白曜看著他。
江渝目光壓了壓,似笑非笑穩穩道:“或者說,我前世是誰?”
關於他前世的事情,白曜從來沒有提過,如果兩個人以前認識,那他為什麼從不提起隻言片語,甚至於一直在避開談這個問題。
白曜夾著煙,第一口後他就夾在指尖沒再碰過,任潔白煙線往上虛虛飄,好似看透一切般沉穩道:“你覺著呢?”
江渝道:“蒼溟是神獸吧。”不等白曜回答,他就運籌帷幄的篤定:“所以我推測,我的前世是某種動物,具體來說應該是某種神獸,不然你一個活了幾萬年的人精和蒼溟那種修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禽獸不會接近一個低檔次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