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醫生踢門進來,“唰”的把被子掀開,我正抱著李睿,拚命的要壓製住我們倆顫抖不已的身體,很奇怪的是那一刻我都沒有哭,隻是瞪大眼睛,沒有任何聚焦的盯著眼前的一片模糊。
“不是你幹的,不是你幹的就好……死的好,這個廢物死的好……”看到李睿躺在床上,李醫生鬆了口氣,嘴角竟然勾起一抹很輕鬆的笑意。
尤銘的死活跟他沒關係,他真正擔心的是李睿。
樓下尤蔓淒厲的哭聲穿破客廳和樓梯,像是玻璃碴子一樣刮著我的神經,她每一聲淒慘的哭嚎都讓我和李睿身抖的更厲害。
沒一會兒警車閃著警笛唔哩哇啦的開了過來,外邊的暴雨不曾停歇,樓下亂做一團。
李醫生作為這棟房子的所有人,也要下去配合調查。
我不知道為什麼警察最終沒有叫我們下去,而尤銘的死最終以意外墜樓身亡定性。整整兩天電視裏都在播放這條新聞,用來告誡家長,注意看護放假在家的學生,以免發生意外。
尤銘的葬禮三天後在殯儀館舉行,李睿整整三天都蜷縮在房間裏,他每次聽到新聞的聲音都會發瘋一樣的蓋住自己的頭,捂住自己的耳朵,精神已經到了瀕臨崩潰的地步。
葬禮的那天早晨,我換了一身顏色很深的衣服,鼓起勇氣去了火葬場。
尤銘已經死了,他在死之前喊出的那些痛苦和掙紮,那些他心底的怨恨和對這個世界不公的咆哮,都會隨著他的死而煙消雲散。他的死除了讓我害怕,還讓我莫名的想掉。
但這或許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吧,心底紮著恨的人,活著是一種折磨。
李醫生雖然極厭惡尤銘,但是麵子總要過得去,再說他不會錯過這麼好的斂財機會,把尤銘的死訊告訴了他們醫院,醫院去了很多人,整個吊唁大廳裏烏泱烏泱的都是。
吊唁的人都穿著深色的衣服,仿若世界隻剩下黑與白,壓的整個吊唁廳裏壓抑的很。
“銘銘,銘銘——你睜開眼,睜開眼看看媽,你還這麼小,你還這麼小啊!讓我死吧,讓我死吧!把我的兒子還給我啊……”尤蔓跪趴在尤銘的靈位前,哭的嗓音沙啞,兩個可能是李醫生醫院的護士,攙她想把她攙起來。
我悄悄地走到李醫生後麵站著,聽著外邊的磅礴大雨,烏沉沉的天空時不時有悶雷滾過,沉甸甸的滾在人的心頭上。
“尤姐,節哀吧,人死不能複生,快起來吧。”
“可憐啊,到了這個歲數兒子說沒就沒了,這人啊還真是今天不知明天事。”
不少人都上去扶尤蔓,李醫生看著尤蔓墜在地上不起來,皺了皺眉,滿不在乎的輕哼一聲嘀咕道:“死就死了,不就是個廢物,活著也他媽是浪費糧食。”
我不知道尤蔓有沒有聽到這句話,但是她發現我了,看到我的那一刻她悲痛呆滯的雙眼陡然蒙上了一層狠毒,她推開扶她的那幾個阿姨姐姐,衝上來一把揪住我的頭發,把我往尤銘的牌位前揪。
“你個喪門星!你這個賤、貨怎麼不死!你怎麼不去死,你還有臉來,你給我跪下,給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