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你很喜歡那小姑娘,”趙隨舉起壇酒,直爽地仰頭一口悶,“不知有句話當講不當講。”
“嗯?”
“其實……我很疑惑,也很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說放下就放下了呢?”
趙隨現在可不是那皇宮裏為人賣命的影主了,他自然也是有自己想要隨心所欲的!
“噗嗤……”南尋還以為趙隨那擺得無比正經的臉,以為是要同自己說件什麼大事,結果沒想到……
原來他也會有這麼八卦的一麵呐。
南尋一時沒忍住,就笑了出來。
“誒,你賣什麼關子?能說就說,不能說就不說,給個回複啊!”
就這麼要說不說,欲言又止地吊人胃口!
南尋喝酒可不像趙隨那麼的直接,而是恰恰相反。
他拿來了個小二順便帶來備用的小碗,手上穩穩拿起壇子,那酒柱便那麼地傾瀉而下。
整個的長廊上都是那倒酒的聲音。
趙隨不得不承認件事兒,就是這小子雖然一看過去,身上是止不住的邪肆樣。但那舉手投足之間的貴氣並不是那邪肆可壓得住的。
“因為,我心悅她啊。兩情相悅不就好了,該放下的也就能夠放下了。”
他語氣淡淡的,但心裏早已是掀起了一陣風浪來。
因為除了當事人外,大概沒人知曉,他喜歡的人,從頭到尾都隻是同一個人罷了。
所謂的放下,不過是他已經追逐到了而已。
其實算不得真正的放下。
“爹爹,我好困。”趙念安抱著那吃得隻剩零星渣渣點糕的碟子,臉皮子一上一下的打著架。
趙隨看了一眼,放下了酒壇,熟稔地拿出快手帕來,給她抹去嘴邊的糕屑,然後又把小孩兒給抱到身邊來。
還給她輕輕拍著背,哄她入睡。
“你這爹爹可當得真是稱職,學得還挺像樣!”
南尋抿了口酒,這酒雖是醇香留齒,但不怎麼能夠禁得住細品。
不過,這擺在民間百姓之中,已然是算得上好酒了。
趙隨見著小孩兒那熟睡的麵容,這才放出了聲來,“多學學,多看看,模仿著別人是怎麼當父親的。
多了後,也就熟能生巧了。”
“不過,我很好奇的是,你往哪兒收來的這麼大個閨女兒?”
“我在東陵卸去了職位後,菱箐也換了個身份。後來我們就時不時地去東陵邊界四處晃悠,就是那個時候遇見的小孩兒。”
趙念安似乎是在做夢,連夢裏也好像還在吃著美食。
故而,還露出個憨甜的笑容,不停地咂咂嘴。
趙隨那古板的臉上,也在此時露了個笑來,“那個時候,我和菱箐都覺著這小姑娘挺鬼靈精怪的。她那時候身邊也沒個親人,渾身也髒兮兮的,看得讓人心疼。
菱箐說,反正我倆也沒個孩子,索性就把她給帶上了。”
“你們沒想過自己生麼?”
“年紀大了啊,讓菱箐再生,也不安全……”說不惋惜,那是假的,趙隨還是歎了歎氣,“不過現在也挺好的。有菱箐陪著我,有沒有孩子其實我也無所謂。”
“是這個理兒,倒是沒錯。”他點了點頭,“不過你們是怎麼想著要來這兒的?”
“在東陵待膩了……”
因為在那兒的舊人舊物舊事兒太多,難免會讓王菱箐睹物思人。
趙隨眼神飄忽著,回頭看了看那禁閉上的房門。
她,很少有像今日這般笑得開懷了。
要說王菱箐此時和朱砂聊著,真是聊到了她心坎裏去了。
愈是覺著朱砂親切得很!
“要說啊,訣塵那孩子也是挺好的,”她抓著朱砂的手,將其放在自己的手心裏,“若是沒有那場戰爭,他們……或是就在一塊兒了呢?”
朱砂訝異,不知該作何回答。
隻能裝作是不認識的模樣,模模糊糊的嗯上了幾聲。
其實,就算是沒那場戰爭,他們也不會在一塊兒。
真正沒一塊兒的,是西梓的那一戰。
她其實很想笑笑。
她笑,訣塵是對他自己有多麼的不自信。
才會覺著自己會因為他的一張帶有傷痕的臉,從而離開他。
說到底,是他從未對朱砂自己真正了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