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還小。”
這是昨夜師妹給他回答,當時她的臉色慌亂,方寸大失,透過她眼神神色,蘇榮知道,她是真慌亂,心裏頭想的,大概隻有如何馬上拒絕掉這個問題。
最終她落荒而逃,而他在月色底下,錯愕、無奈,隻有搖頭自嘲地笑了笑,然後無力地走回屋裏。
當時的他,心跳都仿佛停止住了,要知道主動說出來的自己,是付出了多大的勇氣。從開口的時候,他便開始緊張無力,直到最終,既有鬆了口氣的輕鬆,也有失敗的落寞。
他轉頭看看掛在強上的青梅劍,以及手裏的琴匣,都是與師妹有關的東西。
她本想將自己的青梅劍也送給他,是蘇榮拒絕掉了。這是他們的共同之物,世上僅有的兩把一模一樣的劍,屬於他和師妹各自所有,這樣一來他們就是有聯係的了。
於是師妹便將自己的琴匣送給了他,裏麵有暗格夾層,可以藏劍。
這一個他接受了。
將心思收回眼前,蘇榮望著前路,山野裏不可能美好到哪裏去,到處是土路,周邊是樹木,可能會有蛇蟲。
但是,陽光明媚照耀在樹林裏,讓人心情舒爽。
“啊……至少沒直接拒絕我。既然還小,便再等你長大。”他笑著自我安慰道。
“白日裏就開始做夢了嗎嗬嗬?”
一個女子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他驚嚇地立馬跳開,轉來轉去四處看著。卻沒有任何影子。
他連忙睜開天眼,這才看見,一個著裝淡雅的女人站在身邊,是靈血劍中出來的神秘女人。
怎麼會在這裏?
他在心中驚訝地自問。
“我看啊,那女孩就一點興趣都沒有,分明心懷的遠大未來,從未料想兒女私情。”她自顧自地說道,然後轉眼望向蘇榮。
這……是在說師妹的事情嗎?
“你一直在我身邊?”他問道。
“是啊,寄托在你的那把飛劍裏,偶爾出來走走,昨夜的事情我全程都看見了哦。”她俏皮地眨眨眼睛,笑道。
全被人看在眼裏了?蘇榮頓時欲哭無淚,那麼個失敗的過程,本想埋在心底,誰曾想竟然被人看見了。
即便這個人,未必是真的人類。
“你……該怎麼稱呼?”
“問別人名字,不該先介紹自己?”她歪過頭說道。
蘇榮頓了頓,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在下蘇榮,靈息宗外門弟子,一介琴師,不足掛齒。”
她聞言笑了笑,突然行了個萬福,道:“小女子易明文,靈息宗天權劍,區區劍客,不足掛齒。”
“天權?”
蘇榮驚訝了,然後才回想起來,那日夜裏似乎是隱隱聽到她喚了天權二字,然而那麼微弱的聲音,即便站在她身邊的自己,都聽不真切。
她見他驚訝於她的出身,不由得挑了挑眉,頗感有趣。
“是個什麼都不知道小弟弟呢!”她開心地自語道。
繼而她突然興致勃勃地說道:“你可以直接叫我明文,我就叫你榮兒了。”
“榮……榮兒?”蘇榮目瞪口呆,一時感覺有些尷尬。
他呢喃了一下:“隻有我娘這麼叫我的。”
“哦?長姐如母,那我當你娘也可以的喔。”
蘇榮更被嚇得瞪大了眼睛,跳開了一步,盯著她容顏道:“你……你這人?”
“嘻嘻……”她開心地笑著,然後毫不在意地說出了,“我啊,死的時候比正好是可以當你娘的年紀,如今成了一縷漂泊的殘魂,甚至不算鬼。一身的鬼氣、靈氣、妖力以及那牽扯著一切的不知何物,構成了我這個奇怪的東西。”
她用平淡甚至開懷的聲音說出了悲傷的事情,本人毫不在意,旁聽的卻沉默住了。
天眼看見的她,確實就是奇怪的組合體,她所謂的不知何物其實就是金色的氣運之力,也正是這氣運之力才造就了她。
見旁人反而落寞,她頓時啞然失笑,走到他的身邊拍拍肩膀道:“榮兒啊,帶我再走一回江湖吧,當年匆匆走過,沒機會當個瀟灑的俠女,如今得以醒來,可該拋去一切了。”
“你是要繼續呆在飛劍裏嗎?”
“偶爾,跟你身邊就好。不過你可別想我有什麼用處,那日用的是你的真意和大陣的力量。”她豎著手指說道,“如今遠離了副陣眼,你也控製不了大陣了,我們都隻是江湖新人。”
“不需要打鬥吧,走過,看看就好。”
易明文聞言反而怔了一下,驚訝地看著這個小弟弟。
他撓撓頭,突然笑道:“這是一個真正的女俠說的。”
“哦,不愧是女俠。”
這一趟江湖之旅,便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奇怪的長姐跟在身邊,這讓他頗感安慰的時候也有些束縛感。
孤獨的道路有人陪伴,自然是極好,但相對也不如孤身一人那麼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