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十六章 有關過去的未來（一）
剛出門小雨就說，人家叫的是你，你拉我幹嘛？
我說也許有傷病人員呢，一邊吱唔著，一邊把手指叉入她的手指中纏繞起來。也許是熟悉的感覺來了，讓小雨的眼裏又帶出了一絲溫柔。她凝視了我一下，還是說：“你去吧，我還有工作。”說完轉身向剛從博古房間出來的一個護士走去。
我依依不舍的放開了她的手，看她們一起嬉笑著走開，才轉身跟上了來找我的參謀。
“請坐，夏醫生。”總政委的辦公室永遠是那麼的整潔明快，他用那親切的吳音打著招呼。外間的參謀人員還在緊張的忙碌，看來周總政委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進行這個談話的。
在紅軍裏，周的超常工作強度和超群工作能力是人所共知的。無論誰來把握這隻紅色的航船，周都是必須依靠的人，這幾乎成了一種共識。人和人就是不一樣，這一點我深深的服氣。我和杆子這樣的人，對於看到有希望、有前景的東西時，有時也會有近乎拚命地狂熱，當然還得來了興趣；但平常的時候，還是悠閑更好，享樂主義的烙印在我們身上的痕跡很難根除。對於錦上添花的事，我們可能會樂意做很多，但真要說這股力量、這支隊伍的脊梁，還是得數毛和周這樣有崇高理想、有強烈的奉獻精神和有著那令人敬畏的過人的精力和智慧的人。即使我們可以透視人類全部的曆史和未來，我們仍然不是這裏的主角。看著神色沉靜的周總政委，我不禁感慨和羨慕。
“您找我，周副主席。”一直感覺這個稱呼比較順口，叫總政委似乎總走神。
“嗯，是這樣，夏醫生，也許我們不該在稱呼你為醫生了。”周的聲音永遠是那麼的富有感染力，“我來先介紹下情況。”他示意我走到地圖前。
“我紅五、九軍團大張旗鼓的在湖南中部進擊，已經吸引了大部分湘軍和中央軍，而紅軍主力則隱蔽西移。紅一軍團在毛主席的指揮下，已經隱蔽接近貴州重鎮銅仁。那裏敵人部隊不多，不出意外的話，將在近期占領。屆時紅軍將做全麵休整，中央也準備抓住這段時間，趁敵人情況不明、行動不決的時機，討論紅軍的未來方向和任務。”總政委的聲音很平靜，就像是在講授一堂普通的課程。
其實我的感覺就不一樣了。高哇，毛委員的出手就是這樣不凡，精辟的指揮讓人不得不佩服。雖然我腦庫中的記憶早已指揮我服氣了，但看到活生生的戰例，還是不由得神往心折。
在錯綜複雜的戰場情況中，在中央關係複雜上下目標所向爭執激烈的情況下，能清晰的剝絲抽繭、找到有利方向，充分顯現了毛眼光的政治高度。洞察全局、出手果斷迅速，出其不意，綜合考慮戰術效率，這曆來是已經在國內戰爭中成熟了的，帶有‘毛氏’標牌的天馬行空的、不拘一格的指揮風采。
周總政委透徹人心扉的目光看過來，又繼續說道：“近幾日，紅一軍團陸續收容了紅三十四師部分突圍人員，昨天已經把情況彙報總部。”他把一份文件遞給我，“你可以看一看，高春林連長是陳師長親自批準突圍的。”
“來了！”我心中暗道，頭上感覺有些冒汗，心中止不住的忐忑起來。
自從那天，我痛苦的拋出了有關陳樹湘師長英勇就義的慘狀後，就一直在為這一刻做準備。我極力搜索了我頭腦中所有的記憶、回憶，甚至推想，準備實時和盤托出。在這個世界絕對異常的我們，總得取得應有的依靠、應有的信任，隻有這樣才可能在未來的行動中起到不失我們透視曆史的寶貴資源能力的作用。是時候，就得暢所欲言，無論它可能顯得是多麼的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