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年,我親自率領近二百人的弘法團朝禮印度聖跡,是佛教史上陣容最龐大的朝聖團。當時,印度的觀光事業不發達,衛生條件也不好,在“困難重重”中,我們居然包了兩架專機,一架載入,一架除了運行李之外,裝滿了賑濟當地貧民的糧食、衣物、毛毯,最難得的是二十一天的行程當中,團員們個個都歡喜愉快,健康無病,讓當地導遊都嘖嘖稱奇。
經過這一次的帶團曆練,後來的幾次朝聖就不為難了。直到第七度,應北印山區拉達克佛教徒之請前往弘法,才感到最為艱辛困苦。記得我們爬上四千公尺、寸草不生的峻嶺時,已是上氣不接下氣,秉持著“向困難挑戰”的決心,我忍著頭痛欲裂的高山症,到各處訪問開示,主持皈依典禮。
一九九○年,為了凝聚佛教徒的力量,我組織“國際佛光會”,短短六年之間,我走訪世界各地,在全球五大洲成立了一百多個協會,會員近一百二十萬名,成為世界五大社團之一。一九九一年,我跌斷腿骨,從手術後的第三天,便開始到各地佛光會弘法開示。一九九五年,我心髒開刀之後,也在一個月以內,借著走訪美加視察會務之便,登上海拔四千公尺的洛磯山脈。凡此,都證明了“困難”並不足畏,最重要的是,我們要正視“困難”,化解“困難”,視“困難”為人生進步的踏腳石,要有“向困難挑戰”的決心。
在推動佛教藝術方麵,我也是憑著“向困難挑戰”的毅力開創新局。初到台灣,看到許多青年男女閑時以歌唱自娛,不禁感歎佛教過去雖然借著優美的讚渴梵唄度化了許多信眾,但到了今日,因詞意難懂,樂曲古雅,以致不易融入現代人的生活之中,殊為可惜!於是我開始撰寫歌詞,卻苦於沒有韻文的素養,但憑一顆“不向困難屈服”的願心,居然也完成了《弘法者之歌》、《菩提樹》、《快回歸佛陀座下》、《西方》等許多首現代佛教歌曲。
一九五三年,為了弘法的方便,我首開先河,組織“佛教歌詠隊”,一向不喜歡歌唱的我,不但為隊員請老師、抬風琴、印樂譜、搬椅子,還要“勇”於承受保守人士的抨擊毀謗。四十年來,我們從鄉村唱到都市,從國父紀念館唱到展演音樂廳,從台灣唱到島外,從錄音帶製作到碟片發行,佛教樂曲終於被大家所喜愛接受。回憶當初如無向困難挑戰的精神,何有今日?
年輕時我就立誌為佛教設立一座寶藏館,同道們得知,都笑我一文不名,異想天開。如今許多人見我在全世界擁有七個佛教寶藏館,都以為我神通廣大,其實三十多年來一點一滴收集佛教文物的辛酸,實非筆墨可以形容。
辦佛教雜誌弘揚佛法也是一連串“向困難挑戰”的奮鬥史,撇開寫作的艱辛不談,像《覺世》,從旬刊到雜誌,光是工作的地點就搬來搬去,從台北三重埔的大同南路到信義西街,從高雄市的中山一路到鼓山區的壽山寺,從大樹鄉佛光山的智度堂到東禪樓,到現在的如來殿。出版的方式則由報紙代印到郵局發行,從幾個人從事包裝到現在佛光山數百位學生幫忙套袋。記得一九六三年時的一場台風下來,社址所在的三重市變成水鄉澤國,我們拖著疲憊的身軀連夜搶救;在佛光山又遇到幾次洪水泛濫,我們冒著生命危險將資料檔案運送到較高的地麵。今天《覺世》能夠擁有一九五七年創刊以來的合訂本,可說是全體工作人員“不畏困難”,得來不易的成就。每月發行四十萬份以上的雜誌,曆四十餘年,也可以傲視曆史,如無向困難挑戰的決心,何能臻此?
一九七九年,我另行創辦佛教第一本綜合月刊——《普門》,在當年人力、物力、財力都很欠缺的情況下,又是一件“向困難挑戰”的創舉,我們憑著廣度眾生的信念,“勇渡難關”。近十年來,台灣的雜誌社有如雨後春筍一般林立各地,為了吸引讀者,充實內容,我作不請之友,在忙碌之餘,發心為普門提供“日記”,這一記就記了八年歲月。後來又增辟“百語”專欄,一寫又寫了六載。我剛來台灣的時候,曾經就著草地、縫紉機或撿來的木板上寫作度眾,如今在忙碌的行程中,為了及時提供《普門》的文稿,汽車、飛機的座位、講經弘法的角落全都成了我的書房。
弘法度眾的艱辛還不足道,開山建寺才是無比“困難”,佛光山深溝連連,光是搬運砂石、移山填壑就十分困難,而這裏土質又奇差無比,遇水鬆軟,常常好不容易建好的工程,一場雨下來,就被洪水衝垮。為了擋水,我經常率領徒眾冒著狂風暴雨,搬沙包,運石頭,甚至連自己的棉被都拿出來應急。一九七七年,初創普門中學時,正逢台風來襲,不但吹來的焚風,所到之地,草木皆枯,而且過境之後豪雨不斷,處處成災。普門中學生活大樓坍塌了,我們一麵冒雨搶救,一麵為新生辦理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