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張家往事(三)(2 / 2)

那張三也是性情中人,事情一旦決定下來了就從不拖泥帶水,說完當場便跪地撮土為香,指天發下一個誓來。

李鴻見狀,從懷中摸出一物,一掰為二,將其中一半遞給張三說道:“既然張兄弟已經答允,那我就為日後張李後人留個信物,此玉為異山靈石所刻,極具靈性。現在一分為二,作為日後李張兩家相識之用”。

一口氣說到這裏張鶴鳴費了不少神氣,停了下來。

東子聽到這說書一樣的情節,心中暗自驚訝,打量手中握的半塊玉佩;如果沒有當年這李鴻的救命之恩,這張家血脈自然絕了,這祖上張三輕易就將誓言立下,卻不知會累了自己哪一代子孫。

想到這裏,東子搖搖頭苦笑一聲;不過這種虛無飄渺沒邊的事,也不用把它太放在心上,說不定當年這李鴻不知血脈早在什麼時候已經斷了,又或者這李鴻什麼問卦占卜之術做不得準的。不過,凡事都有個萬一……

正左思右想時,耳中聽父親說道:“當年姓李之人,手中一分為二的東西,就是此時你手中所握玉佩。自當年張家遠祖雪地遇李,又於李鴻木屋贈佩,先祖張三指天立誓。到現在已經有三百多年了,這麼多年來,每一代承誓的張家後人一直執此玉佩,等那李鴻後人前來相會。也趁此完成先祖立下的誓言,報了那張家續脈之恩。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始終不見另一半玉佩出現……”。

說到這裏,張鶴鳴神色一沉看著東子,語氣鄭重的說道:“小東,我也沒多少日子可活了,看來隻怕也等不到那兌誓之日了。現在就把這玉佩交到你手中,同時也是將張家的一個責任交給了你”。

東子聽到父親這麼一說,隻覺這手中玉佩和那燙手山芋一般紮手,不知怎麼辦才好。

張鶴鳴在床上移動著身體,東子見狀上前扶持著他走下床來。在父親示意下兩人走到外屋,到那畫像下站立。

張鶴鳴看著那畫中景物對東子說道:“此畫為清初名家朱耷於知命之年所繪。小東,作為張家曆代守誓之人,你現在就當著祖宗畫像發下一個誓來,不得違背張家先當初祖盟誓之約”。

東子從見到父親到現在,就沒聽到一件正常的事,還正處於消化接受狀態。這時聽到要自己當著這畫像發誓,履行那不知是哪幾百年前的誓約,心中尚自猶豫不覺,不知道到底怎麼辦才好。

隻聽張鶴鳴口中說道:“張家先祖在上,不肖子孫鶴鳴攜小兒在次宣誓,好叫先祖在天之靈做個見證。不敢忘了當年李鴻雪中相救之恩,做那背信忘義之人。”

說完雙眼盯著東子,那渾濁的眼神仿佛一下就清澈了不少:“小東,跪下,我說一句你跟一句”。

東子無奈,如被催眠一般……隻得聽言跪在那張家遠祖天師畫像前,學著父親口中所說,一字一句將那誓言立了。

內容無非就是謹記祖誓,不敢有違。如有立誓不尊者,管叫天誅地滅之類的話語……雲雲……

誓畢,東子站起身來,心中既然產生了一種無可奈何的上當之感。握著手中的玉佩,一時不知道該幹什麼才好。

站在東子身後的張鶴鳴見誓言已立,嘴角忽然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狡諱的微笑,臉上表情似乎是某種陰謀已經得逞的輕鬆。

笑容一閃即逝,張鶴鳴看著站起身來的東子說到:“小東,既然誓言已立,日後如有李姓之人攜玉佩前來相會,但請謹記張家先祖當年所受李鴻之恩,不做那背信忘義的小人。隻不過這茫茫塵世,不知這李鴻後人又在何方”。說到這最後一句的時候,語氣變得黯然。

東子聞言,默不作聲,那種上當的感覺讓自己心中覺得別扭。

張鶴鳴繼續說道:“此事既然已了,我心中再無牽掛了,明天我也就回上海了。小東,你今晚在這呆一晚,明天回長沙吧,我這病暫時還死不了。”

東子點頭算是應了。

張鶴鳴示意自己要進去休息了,這時那婦女走了進來。張鶴鳴像是才想起來一般說到:“這位是我在上海認識的朋友,你叫她梅姨就行了。”

東子朝那正攙扶著父親進裏間的梅姨望去,那梅姨也正回頭來看著東子,露出一臉和藹的微笑。東子對她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一夜無話

次日,東子便告別了這個印象不深的父親與那梅姨。懷裏揣著那負有特殊含義的玉佩,心情複雜的踏上了回去的列車。

湖畔的一座屋舍;張鶴鳴站立在庭院中,此時昨日臉上那病懨懨的神態,已經換成了一副精神煥發的形象。看那模樣,哪似一個身患重病之人。

婦女站在他身後,臉上一種擔憂之色顯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