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道:“鎖隻是掛著,你自己打開進來。”
我打開鎖鬆開纏在鐵門上的鐵鏈正要進去他立刻道:“按原樣再鎖上。”鎖門時我看見所有幹警的表情非常肅穆的盯著我,氣氛有點像是追悼會上才有的,這讓我心裏沒底,可想回去也沒可能了,隻能硬著頭皮走到他麵前。
不過走進看清楚他的長相卻讓我內心平靜了不少,因為他的長相給人感覺十分憨厚,胖胖的身材不高,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就算拿著刀也感覺不出有多嚇人,此刻打量我的眼神也沒有絲毫凶狠的感覺,相反我隻能感覺到無奈與悲憤。
我們兩默默對視了一會兒,他整個人漸漸變的平靜下來道:“能給我支煙嗎?”
我立刻掏出香煙點著一支遞給他,女孩這時道:“叔叔,咱兩無冤無仇的,求求你放了我吧。”
中年人苦笑了一聲道:“閨女你放心,我就是在混蛋也不會真用刀子對付你的,說實話這輩子我連雞都沒殺過。”
對於這個人的判斷基本正確,他絕對不是個犯罪分子,用這種方式隻是為了討要一個公道而已,想到這裏我心情變的更加平靜道:“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您可以先放了她就咱兩單聊嗎?”
其實我說出這個要求已經違反了紀律,因為解救人質絕不是我該做的事情,中年人猶豫了一會兒,點點頭道:“閨女,叔先給你道歉了,你別怪叔,我真是被人逼,我絕對沒有傷害你的心思,就算這個記者不來,到時候我肯定也會讓你走的。”
“我相信叔是個好人。”
聽女孩這麼說他漸漸鬆開了抵在她脖子上的匕首,對我道:“因為窮,我已經戒煙兩年了,其實我原來煙癮蠻大的。”說話間他將香煙朝嘴邊送去,眼看一場突發事件即將煙消雲散,忽然間槍響了,隱藏著的狙擊手將兩顆“85式狙擊步槍”的子彈射入他頭部正、側兩個方位,我看見霎時噴出的鮮血猶如一團血紅色的霧氣在空中忽然出現,又瞬間消失,中年人連痛苦的表情都沒來得及做出,便應聲倒地,隻聽四下裏一陣驚歎,隨即圍觀的群眾發出了一片叫好和鼓掌的聲音,而我腦子則一片空白,看著他捏在手裏還沒來得及送到嘴邊的香煙,想到他最後那句“因為窮,我已經戒煙兩年了,其實我原來煙癮蠻大的。”和那種一眼可見生活在社會最底層人們所特有的表情,服飾,我忽然有一種想放聲大哭的衝動,而那個女孩則坐在地下嚎啕大哭起來。
我也不知道警察們是如何進來的,“人質”是如何被“救走”的,因為那一刻我忽然奇怪的出現了“盲聽”的症狀,過了很久有人劇烈晃動我的肩膀,這才讓我回過神來,而鬧哄哄的聲音再度鑽入我的耳朵裏,隨之是王子傑有些焦急的呼喊聲,他大聲的呼喊著我的名字。
我這才發現被擊斃的“犯罪人”身上已經被蓋上屍布,而刑警以進入現場開始提取現場資料,就在此時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傳入我的耳朵,嚇的我一激靈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穿著普通的中年婦女哭喊著試圖衝破警戒線進入現場,不用說那一定是“犯罪人”的妻子,她趕來的實在太不“湊巧”,或許她應該跑的比子彈快,才能見到老公的最後一麵,或許在幾個小時前她還在為一家人午飯該吃什麼而傷腦筋,結果她的老公再也不會出現在那個他們曾經無比熟悉的飯桌上了,或許木質的桌椅早已陳舊不堪,或許每天的飯菜都簡單到不能再簡單,可畢竟那是一家人每天團聚的時刻,至少那一刻他們一家是其樂融融的,如今這唯一的幸福卻被人活生生的撕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