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心理陰影(2 / 2)

那團烈火像是黑帆,一種飄忽的噩兆閃耀在她的身後,在遙遠而荒蕪的草場中,那種恐懼依舊熊熊燃燒,在深夜熏黑她的脊梁。

常年的離群索居導致她很少和人接近,甚至在聚會場合渾身不自在,可如果他需要這一切呢?

她想著,江止寒需要的是安定的生活,良好的聲譽。

所有的快樂,所有的向往,還有一丁點非分的幻想都會湧上她的腦海,它們逐漸充盈她的肺腑,帶著黏膩的糖汁撐得她的臉頰泛出緋紅的血色,發酵成某種帶著酒氣的耳鳴。她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切,隻能每次告誡自己:忘掉吧,不過是一個夏天就會過去的幻覺,那隻是她職業所需,並不是專門給予自己的善意。

但一切越發地鮮明而熾烈,他的手像是柔軟的烙鐵,金色的卷發在夜色下像崩裂的火星。

顧雲夕沒法移開視線,沒法抽開自己的手,隻能放任它們刺痛自己的皮膚和眼角。

杏子的香氣充斥在她的小房間中,在塑料袋中,因為紅酒瓶的擠壓,一顆杏子在刹車時被碾得凹陷下去。

她掏出它,透明的汁水順著她的手腕流下,果肉和果皮的芳香爆裂在空氣中,柔軟的果肉扭曲地敞開自身,隱約能看到褐色的果核。

顧雲夕情不自禁的回想起了那一天的槍戰,那發生的一切。

她伸出指頭去碰果核:帶著陽光的溫度,黏糊濕軟的纖維鑽進她的指甲,果汁刺痛著她手上還沒好得徹底的傷口,瘙癢爬上她的神經末梢。

顧雲夕猶豫了一下,抑製住再稍稍用力,讓手掌和五指完全埋在金黃的果肉中的衝動,丟掉了它。但是那種隱約的,不可言說的渴望總是在入夜時浮現,在一切顫抖的燈光下企圖熄滅她的理智。

她知道自己的手不能放在任何地方,她可以握住手,可以拍背後,如果抓到時機,可以在幫忙整理領子時讓自己的手背拂過臉頰和脖子,除此之外,除此之外……

她想要忘掉,但總是回憶起那幾天的場景,粘稠的血液掛在蒼白的臉上,屋子裏沒有一點聲音,隻有漆黑的雲和無法流動的空氣。

顧雲夕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借機疏遠這一切。

這條老舊的街道重新變得死寂,建築們默不作聲地並排站著,海鳥的鳴叫和風撞擊玻璃窗的聲音變得響亮。

她已經多久沒有注意它們了?

顧雲夕繼續在公司認真地工作,開始了一個新的項目:一棟給新婚夫妻的小別墅。生活中總有別的事情可以填滿那些曾經用來談話的時間:一本書,一圈繞著城市的慢跑,有時候她隻是坐在沙發上,低低地開著音樂,對著牆麵發呆。

她確實幾乎忘記,這樣的欺騙差點就唬住了她心底那點瘙癢的渴望,像是淌進袖口的果汁,是一種外人不可見的狼狽,她確實偶爾等著門鈴響起,這樣她就不用推托自己,不用考慮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利益,分寸,身份和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