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積成高塔的書籍記被她抽出一本，沾了墨水的筆寫下的是又一渺小可能，她心知肚明不僅於此，但或多或少的思考還是擠壓在腦海層層疊疊讓她寸步難行。
顧雲夕隻剩清楚而明白地知道最後的結果一定脫離不了帶著心懷不軌最後卻連自己也不知真假溫柔庇護的。
與其說不忍心不如說是糾葛不定，是誰也猜不透下定決心會不會就在下一秒，長久的相依為伴總歸還是有些分不開的東西。
筆尖在思緒裏用力到墨水透過紙張洇了大片黑，他放棄般倒進椅子裏發出咯吱聲。
顧雲夕捏著眉心卻也無從去想。
最終由晃動的燈繩聲響帶來幡然醒悟的下定決論。
是的，當然，歸根結底他終究是一場棋局的定果者，多餘的情緒不該成為糾葛和困擾，該定的依舊不會改變。
……
斷了的筆被扔進了角落，和逐漸攀上天空的烈陽一同動作，一個不見蹤影，一個高高懸掛。
顧雲夕收到了一個包裹。
這封信上放了一板包裝精美的巧克力，巧克力被用金箔紙包裹好，外麵係著一根絲帶，絲帶下麵被插進去一張拍立得相機拍出來的照片，稍微有一點模糊，但是可以看出這應該是公司同事聚餐的場合。
照片裏的江止寒剛好看向鏡頭，露出一個有點驚訝的表情，但還是內斂地笑了。
江止寒今天剛下班就被同事們叫去聚餐，之前已經推脫過一次，這一回實在不好再找借口，隻好跟著他們一起連著喝了好幾場，他克製著沒有多喝，也隻吃了一點東西，最後去的那家日料店裏麵的刺身做得很好吃，照片也是在那裏拍的，給他拍照的是同一間辦公室女同事，看到鏡頭的時候，他剛好按下快門。
當時，江止寒正在想顧雲夕。
他想，這家飯店的刺身做得很好吃，下一次想和你來一起吃。
不管怎麼說，封麵上這位老醜的風貌印得十分亮麗若明，但封底上十幾位知名人士寫的各類廣告詞，卻同封麵的照片形成了基見的對照。
這些精神界的領袖人物，就像一群禿頭鸚鵡，隨時可以聽命到任何場合去歌功頌德一番。他們異口同聲讚揚俊輔的作品具有一種無可名狀的不安的美。
或許他曾經的生活也是這樣的，周圍的每一個人都是正常活著的人，每天都在做一些再正常無比的事情、說一些再正常不過的話。
偏偏他所能感受到的隻有無盡的壓抑與畏怖，他感到自己像一條被拋上岸的魚。
就算用盡全身的力氣也無法呼吸，又像一個被牢牢釘在水底的人。
每一個肺泡都像要炸開一樣地疼痛，他卻根本觸碰不到空氣。
而顧雲夕就是那個將江止寒從岸邊撿起來放進深潭中的人，是那個將他從水底拉起來的人，你打破了捆綁在他身上的枷鎖，也給他套上了新的鎖鏈，鎖鏈的另一端被你牢牢抓在手裏，他的靈魂也因此被你牢牢掌控。
而如今的他卻甘之如飴。
顧雲夕看的感動，最後留下了她的地址。
江止寒當然記得今天還是顧雲夕的生日。
生日歌是此刻唯一能表達的祝福，隨著節奏拍動著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