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的話讓季淩蘇心裏顫了顫,空氣沉默了。
良久,她抿了抿紅唇,道:“龍玹,對不起……”
龍玹不再說話,緩緩閉上了眼睛。
季淩蘇,朕不怪你。
是朕自己要動心的,你隻是喜歡不上朕而已,朕能怪誰?誰都怪不了,要怪,最多也隻能怪自己奢望太多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罷了……
而朕這輩子做的最蠢的一件事,就是對著自己喜歡的女人親口承認——朕喜歡她,而她不喜歡朕……
夜,就這麼寂靜沉淪。
季淩蘇看著他的背影,心裏黯淡下來。
她是不是做事做的太過分了?其實她本來是想通過感情循序利誘的告訴龍玹喜歡一個人就不要娶那麼多老婆,沒想到戳到了他的情殤。
仔細想想,他真的對她挺好的,她想幹嘛就幹嘛,在皇宮住的日子雖然不長,可基本上有求必應,什麼事情到她這裏都是格外開恩,但凡她提的要求,跟白宸宇那種百依百順不同,他是再不爽都會同意。
一個人對人好容易,為了他人讓步很難,尤其是皇帝。
所以這一刻,怎麼看著都有種她利用他的傷痛去達成自己目的,季淩蘇明白感情是最傷人的事情,而這些感情對於帝王來說更是奢侈,她卻生生揭了他的傷疤……
凝視著他孤寂的背影,她心裏有些說不出愁緒,轉身,放下緯簾的時候,道:“我剛才也就隨便說說,你……別當真,我不走就是了。”
龍玹背對著她,沒有回話,季淩蘇看了看,緩緩放下緯簾,歎息了一口氣,重新鑽進了地下的被窩。
一夜無夢。
清晨醒來的時候,季淩蘇發覺自己躺在龍榻上,不是她昨夜蓋在身上的鑲紅色錦被,而是龍玹昨天蓋著的織金花被,腳底下還杵著一個溫暖的湯婆子,根據不灼熱的溫度,季淩蘇大概能猜到應該放在被窩裏一夜了。
心微微一觸動,卻發現周圍沒有龍玹的身影。
想了想,赤腳下了地,走到中殿環顧一圈,發現依然沒有,正準備回頭,卻對視到了中殿珠簾後的湘妃榻。
淩亂的被子像是昨夜有人睡過……
不知道為什麼,腦海裏劃過龍玹兩次一邊鄙視著她,一邊跟她同睡一榻,明明睡覺前嫌棄的看著她,睡著後卻摟著她給她取暖的畫麵,再看著眼前的景象,她似乎覺得——他跟她生分了。
正在怔神,殿門被撞開,一個明媚的身影大咧咧跑了進來。
“皇嫂嫂!”
季淩蘇怔了一下,龍珂?
龍珂跑到跟前,詫異站住,從上到下掃視一圈後,道:“我滴個乖乖!皇嫂嫂你這是想當女皇帝啊?”
季淩蘇微愣,看了眼自己身上來不及脫掉的龍袍,嚇得一把遮住簾子,“出去!我要換衣服!”
“哦!”
走進內殿,季淩蘇發現屋子缺了半扇門真的好不安全……醒來的時候看到床頭放了一套衣服,但想到龍珂,此刻完全不敢在內殿換,所以抱著進了浴殿。
等出來的時候,季淩蘇看著身上這套淡淡水黃蓮與茶青色交織的宮裝,心情明媚了一些。很簡單的設計,水蠶絲的上好麵料沒有繡任何花紋,從上到下上黃下綠暈染而出,很素,季淩蘇不穿動物皮毛的緣故,這樣素錦又名貴的宮裝很難找到,這件近乎是臻品了。
而頭發,因為她不會梳發髻的緣故,進來了個小太監幫她搗鼓好,又戴上了幾隻名貴的發簪。
龍珂看到的時候,直接驚豔成傻,張大的嘴巴就沒合過,“哎呀呀!皇嫂嫂好漂亮!還是這一身更合適你!”
季淩蘇白了他一眼,想為昨夜的事情訓他一頓,可看著他額頭的傷口,終究還是沒忍下心,“疼嗎?”
這事到底怪她吧,沒把龍珂看護好,讓他受了傷。
龍珂一怔,紅著臉嘿嘿道:“不疼!”
知道男孩子也沒那麼嬌氣,季淩蘇也沒再繼續矯情的問,點點頭,道:“你來這裏……”
“哦!今年大年初一頭一天,皇兄跟那幫女人去太廟祈福了,臨走前讓我帶你想去哪就去哪!”
季淩蘇額頭一緊,有些疼,看著龍珂興高采烈的麵容,抽了抽唇角:“那個,我自己活動就好,你不必跟著。”
說罷,她就要朝殿外走。
這倒黴孩子,聽不出你皇兄說的是反話嗎?昨夜都玩大發了,今天還敢玩?幾乎不用想,季淩蘇都能在腦海裏勾畫出一張含著譏笑鐵青的麵容。
龍珂急忙跟上,“皇嫂嫂!為什麼不要小珂呀?我是你的小牛皮糖,你怎麼能不帶我玩?”
季淩蘇頭大,“我不是去玩。”
“你要去找白宸宇嗎?他昨夜就走了啊!”
什麼!
季淩蘇驚愕回頭,龍珂不滿的看著她眼裏的震驚與擔憂,癟了癟嘴,蔫蔫的往回去走,“你自己活動吧,我不跟著你,我自己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