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有人靠近,琴姐本能的回頭,發現來人是秦漱,臉上禮貌性的掛著笑,隻是這笑在秦漱看來,沒什麼溫度。
“琴姐還沒睡啊?”
“嗯,你不也是,絮兒睡了?”轉過身不再看秦漱,頭也不回的問。
“嗯。”點點頭,秦漱看著琴姐的背影,直覺告訴她,琴姐,不是等閑之輩。
“絮兒跟我提過了,明天,我給你一個登台的機會,你若不能征服那些男人,就不能在我們‘桃源居’做事。”
“知道了,我會努力的,謝謝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你是秦密林的女兒?”
“對。”猶豫了一下,還是坦誠說出口,心裏奇怪琴姐為何會知道她的身份,秦漱挑挑眉。
“你是通緝犯,你為什麼會認為我願意讓你在‘桃源居’?若是被發現了,我什麼好處也撈不到。”
“已經不是了。”
“為什麼?”琴姐好奇的回過頭看著秦漱,這丫頭很聰明。
“我去看過我爹,如果朝廷有意要將秦家趕盡殺絕,不會查不到。”換句話說,他們是有意放過她的。
“哦?你是這樣認為的嗎?好了,夜深了,回去吧,明天,你隻有一次機會。”琴姐嘴唇上揚,頭也不回的離開,這姑娘聰明得很,絮兒跟她在一起,她就放心了。
秦漱瞥見她那抹別有深意的笑,雖也是淡淡的,卻已不似剛剛那麼冷淡,她,到底有什麼秘密?
甩甩頭不讓這些煩人的事糾結在自己的腦子裏,秦漱仰起頭展開雙臂吹著冷風,好讓自己身上的酒氣隨著風吹走。
靜靜的看著天空,繁星點點灑落在空中,難道自己要在這一輩子?難道真的沒辦法回去了嗎?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啊!
既然暫時無法回去,那就好好的在這兒生活,若想反轉自己的命運,明天就是關鍵,那該拿上台呢,跳舞?還是算了吧,在現代她連交際舞都沒跳過的呢,唱歌嗎?想了想,還是覺得唱歌比較適合,可是,要唱什麼歌呢?怎樣才能讓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覺呢?
煩惱了許久,秦漱還是沒選定要唱的歌兒,加上冷風吹得她直哆嗦,所以決定先回房間,可是正當她返回房間的一瞬間,腦子閃過一個主意,秦漱開心的揚起笑顏,加快腳步向前走。
一大早,秦漱就交代樓裏的姐妹幫她準備些芙蓉花瓣,為了能讓自己有好的表現,時候還不到破曉,秦漱就將柳絮從暖暖的被窩挖起,讓她給自己上妝和穿衣。
柳絮開始是有些不情願,但知道秦漱找她的目的之後便變得神采飛揚,搞定自己的門麵之後,從木櫃裏拿出自己壓箱底的衣服,因為秦漱的身材比例與她差不多,柳絮將自己最喜歡的一件粉色衣服找出來讓秦漱換上,試了一件又一件不同花樣的衣服,最後兩人選定了一條純白色羅裙與一件淺藍色外衫。
坐在梳妝台前,先是梳頭,柳絮給她弄了一個跟公主頭差不多的髻,給她畫眉,然後是胭脂跟唇紅,秦漱看著鏡中那個不像自己的自己,心中不免一頓,那鏡子裏的美麗女子,跟穿越前夢中的女子很是相像,難道,那真的是自己?
“哇!漱兒姐姐,連我這個‘桃源居’的紅牌都自歎不如了呢!”柳絮高興的看著自己的傑作,越看越滿意,不禁打趣道。
“絮兒,別胡鬧了!”
“怎麼了嘛?實話實說而已,對了,真的不用我幫忙?”在這裏這麼久,開酒樓的錢她還是有的,隻是這秦漱實在是太強,怎麼都不肯接受。
“不用,你說,我唱什麼歌好呢?”
柳絮瞪大了雙眼,一臉不信的看著秦漱,後者則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實在不知道自己說的話哪兒出了問題。
“不是吧,看你一臉自信的摸樣,我還以為什麼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了呢!”
“嗬嗬,原來你也被窩的外表給騙了啊!”穿越到秦漱兒身上,雖然外貌什麼沒變,但秦漱兒身上高傲的性子可是滲到骨子裏去了,在現代,她可沒那麼自信。
“原來你也騙人,好了好了,時間差不多了,琴姐在外麵等著呢!”一改平時的調皮,柳絮難得的認真,一次機會,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安啦,我會幫你的,你隻需要出聲,我在後麵幫你配琴聲,嗯,唱什麼歌兒呢?”柳絮抬起頭苦想著,然後露出笑顏,“女人花!”
“女人花?”
“對,梅豔芳的女人花!別告訴我你不會唱哦!”梅豔芳可是她的偶像呢。
“不是,能行嘛?”秦漱一臉質疑的看著柳絮,就憑一首女人花,真的能行嘛?
聽了秦漱的話,柳絮雙手插腰,故意板起臉佯裝生氣,“你也太不相信我了吧,我是誰,我可是‘桃源居’的花魁,太不給麵子了吧!”
看著她可愛模樣,秦漱輕笑出聲,“你這樣哪像什麼花魁,簡直就是一潑婦。”
“你……”柳絮被秦漱的話氣的說不出話,改為人身攻擊,抬起雙手向秦漱的腋下攻擊,嘿嘿,她最怕人撓她癢癢了。
“嗬嗬,別,你別鬧了,哈哈……”
“你們還在這蘑菇什麼,絮兒,別鬧了,琴姐叫你們下去呢,客人們都等著呢。”小紅推門而入,卻見她們在嬉鬧,心裏一陣不爽,誰會想到昨天的俊公子竟然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比自己美麗的女人。
“是,我們馬上就來。”秦漱推開柳絮胡鬧的雙手,微笑瞪了她一眼讓她安份些。
‘桃源居’獨特的露天大舞台,也算是‘桃源居’的特色之一,秦漱站在二樓冷靜看向下麵的人,除了‘桃源居’的姐妹們外,基本上都是些男人,年紀身份各不同,小至十三四歲,也有些四五十歲的達官貴人,但還年輕男人居多。
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輕輕的吐出,秦漱看著一旁的小玉,這丫頭,還在生氣啊!
“漱兒姐姐,加油!”柳絮對秦漱報以最大的希望,給她加油鼓勵。
秦漱點點頭,隻見柳絮走到屏風後麵的琴台上坐下,抬起纖手撫向琴弦。
一陣美妙的琴聲響起,秦漱鎮定的從後麵走向前台。
“我有花一朵,種在我心中,含苞待放意幽幽,朝朝與暮暮,我切切的等候。
有心的人來入夢,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隻盼望,有一雙溫柔手,能撫慰,我內心的寂寞。”
“好美的女人!”
“是啊,若能買得她一夜,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像是畫中走出來的仙子一般。”
“與這兒的花魁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許許多多的評價傳到秦漱的耳邊,秦漱沒受影響,伴著琴聲繼續唱著。
“我有花一朵,花香滿枝頭,誰來真心尋芳縱,花開不多時,啊堪折直須折,女人如花花似夢。
我有花一朵,長在我心中,真情真愛無人懂,遍地的葦草以占滿了山坡,孤芳自賞最心痛。
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隻盼望有一雙溫柔手能撫慰我內心的寂寞。
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若是你聞過了花香濃,別問我花兒是為誰紅。
愛過知情重,醉過知酒濃,花開花謝終是空,緣份不停留,像春風來又走,女人如花花似夢。
緣份不停留,像春風來又走,女人如花花似夢,女人如花花似夢……”
此時讓人驚歎的不僅僅是秦漱的歌聲,還有那些從天而降的花瓣,花瓣雨中的秦漱轉著圈圈伸出雙手接住一片飄下來的芙蓉花瓣,眼神傷感的看著手心,像是落入凡間的仙子。
一曲終,掌聲如雷震耳,現場不管是女人還是男人,都給以最激烈的掌聲,甚至還有些姐抹著淚哭出聲來,這首歌,像是為她們量身定做般,歌詞說的就是她們內心想說的話,有許多的無奈與期待。
而那些男人們,則是因為台上的美人而動心,那柔柔的聲音,都酥進心裏了!
“琴姐,我出一千倆買她一夜!”
一個看上去就像紈絝子弟的年輕男人舉起手中的銀票向坐在前方正在飲茶的琴姐大聲說到,還沒等琴姐出聲,他就被其他男人的口水圍攻。
“一千兩?你以為是‘迎春樓’的小香啊!”
“就是,我,我出五千兩!”
“我出一萬兩。”
“一萬二。”
價碼越來越高,台下一片混亂,秦漱站在台上不知怎麼辦,台下的小玉擔心的看著秦漱,亦不知道如何是好,隻見柳絮從琴台走到舞台前,拉著秦漱的手福了福身子後往後邊走。
現場越來越混亂,使得琴姐不得不拿出主人的架勢製止,“停下,大家先停下!”
琴姐的話就想是唐僧口中的緊箍咒般有效,全場頓時安靜下來,但還是有些人不甘願的開口。
“我說琴姐,你這一個姑娘就值幾萬兩,夠我們在‘迎春樓’輕鬆一年了。”
現場一陣安靜,大家都在看是誰有這勇氣說出這樣的話,琴姐聞言,無所謂的聳聳肩,“那些姑娘都隻是賣藝,有問題,跟她們講,我隻是中間人。”
“琴姐,這姑娘叫什麼啊?我們大家先前怎麼都沒見過啊?”
“她的我們新來的姑娘,漱兒,以後還請大家多多捧場才是!”
“琴姐說笑了,漱兒姑娘可是百年難得的美人。”一個年約三十的男人色迷迷的看著秦漱離開的方向,這美人若能讓他買一夜,那滋味該多銷魂啊。
“那請問漱兒姑娘什麼時候再登台呢?”
“五天後,五天後就是我‘桃源居’的店慶,到時恭候各位光臨。”
寒磣了幾句之後,琴姐不耐的轉身離開,自古紅顏均禍水,說的還真不錯。
“這是契約,你看看還有什麼不對的。”晚飯前,琴姐手中拿著兩張紙遞到秦漱麵前,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秦漱。
接過她手中的紙張看了一眼,確定沒有遺漏,拿起桌上的毛筆迅速的簽上自己的名字。
“以後,還得請您多多關照。”
“關照就不必了,我想以你的聰明才智,不需要我的照顧,到是絮兒,她不懂事,以後你多幫幫她,提點提點她。”
“是,一定。”
“好了,我先走了。”琴姐起身離去前回頭瞪了一眼柳絮,“絮兒,昨晚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下不為例。”
柳絮無辜的嘟起嘴唇,看著琴姐離開的背影,歎了口氣。
“其實,琴姐很苦的。”
“嗯?”柳絮不明白的看了看秦漱,不明白她為何要說這些。
“她很疼你。”秦漱不想多說什麼,在梳妝台前坐下,自顧自的將頭上戴的首飾摘下。
柳絮見她不說話,心裏雖納悶卻也沒再多說什麼,走到窗前看著遠方,他,不知道過的好不好?
五日後
“絮兒,他,會來嗎?”秦漱擔心的看著坐在一旁發呆的柳絮,今天,不僅是‘桃源居’的年滿三年的店慶,還是花魁柳絮見客的大日子。
“不知道。”柳絮呆呆的看著遠方,頭也不抬的回答。
“如果他不來,你會跟買下你一夜的男人過夜嗎?”
“我沒得選擇,不是嘛,青樓畢竟是青樓,我不像你,你可以不賣身,但我不行,今晚誰出價高,我的第一次就屬於誰。”可是到時候,她的心也就死了。
“絮兒,你了解他嗎?他的身份他的家庭等等,你覺得你夠了解他嗎?”看著她蒼白的小臉,秦漱心裏一陣心疼,如今距離晚上不到一個時辰,那個男人還是沒來。
秦漱的話終於讓柳絮有了反應,抬起頭看著秦漱,眼眶內淚水正在醞釀著。
“漱兒姐姐,他,會不會不來了?”答非所問,如今連她都沒把握他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他的眼神,總是漂浮不定。
“不會不會,他一定會來的,相信姐姐,他一定會來的。”雖未曾見過他本人,但依絮兒口中所講,她能感覺到他是在乎絮兒的。
“可是,為什麼到現在他都沒來?難道他看著我和別的男人睡在同一張床上都無所謂嗎?”
“絮兒,別想太多,來,姐姐幫你擦幹眼淚,瞧,把妝都哭花了。”
秦漱拿起自己的手帕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動作輕柔的像是珍寶般,然後輕摟著她,給她無言的安慰。
夜幕來臨,‘桃源居’門前擠滿了人,不論男女老少還是貧窮富貴,大家都想知道究竟誰有那麼大的財力和權力能與花魁娘子共度春宵。
今晚,不管是台麵還是人事,琴姐都花了很大的心思,就拿彈琴的琴師來說,‘桃源居’請來的可是東陵名氣最大的梁玉音,他可是前朝皇帝的禦用琴師。
音樂起,柳絮一身大紅豔裝從天而降。
“紅豆生南國,是很遙遠的事情。
相思算什麼,早無人在意。
醉臥不夜城,處處霓虹。
酒杯中好一片濫濫風情。
最肯忘卻古人詩,最不屑一顧是相思。
守著愛怕人笑,還怕人看清。
春又來看紅豆開,竟不見有情人去采,
煙花擁著風流真情不在。”
歌聲婉轉憂傷,柳絮在台上上向下望,沒有人察覺她眼中落下的那一滴淚水,沒有再多想,柳絮努力的不讓眼淚奪眶而出,卻發現徒勞無功,淚水好是不聽話的往下掉,看的現場的人一陣心碎。
這些,秦漱都看在眼裏,她知道,他,還是沒來。
曲畢,柳絮便麵無表情的退下台,不管秦漱跟她說什麼,她完全在狀況之外,無奈,秦漱隻好先上台去,留下小玉照顧柳絮。
秦漱今晚要唱的是一首古典歌曲,她花了兩天將柳絮教她的旋律記住並唱熟,這首幽靜又帶著傷感的情歌在秦漱口中唱出卻變了樣,沒有空理會自己是否唱的深入人心,因為秦漱人雖在台上,心卻已經隨著柳絮離開了,她忘不了絮兒剛剛那絕望的摸樣,隻希望快些完成自己的任務,好回去照顧絮兒,不讓她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