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才結束,秦漱顧不得台下的人們,快步走向柳絮的房間,可是才進門,所有的事都超乎了她的意料。
因為她所擔心的對象,此時正抱著一個男人又哭又笑,秦漱當然知道非禮勿視的道理,於是默默的替他們掩上門,留給他們更多空間。
站在閣樓的木欄杆前,微風徐徐吹來,她不知道台前的事怎麼樣了,不過另她鬆了一口氣的是絮兒所愛的男人,終於來了。
張開雙臂閉上眼睛深呼吸,秦漱嘴角上揚,這的風吹的真舒爽,不像二十一世紀,滿大街都是汽車尾氣。
就在秦漱享受著微風的舒爽之時,她沒發現有個身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觀察著她,身影向秦漱的方向行來,默默的站在她的身邊。
秦漱察覺有人靠近,才要回頭,卻不想腳下一滑,身體向前傾去,來人顧不得男女之別本能的接住向他傾來的身子,可是,人是接住了,卻被重重的扇了個耳刮子。
秦漱從他懷裏起身,呆呆著看著被她不小心扇到的男人。
看清那人的長相,好俊的男人!秦漱心裏不禁感歎,精致的五官搭配在一起,有些蒼白的臉色,一身淡紫色衣袍,高是夠高,但就是因為高,反而顯得他精瘦,雖然不至於皮包骨,但還是像文弱書生的感覺。
發覺自己有錯在先,秦漱愧疚的低下頭,“對不起,我……公子別介意。”
“不,在下怎麼會介意呢,姑娘投懷送抱,李某高興還來不及呢。”李言冰滿不在意的笑了笑,敢打他的人,她是第一個!
秦漱聞言差點吐血,這男人說話怎麼這麼欠扁,虧她剛剛還稍稍驚豔了一番呢!本不想理會他轉身離開,但心想自己打他實在是不對。
“實在是抱歉,剛剛我不是有意的,對不住。”秦漱看著李言冰含笑的俊臉,不明白自己的話有何可笑之處。
“漱兒姑娘,你也是來看那柳絮唱曲的?”還是含笑,李言冰無謂的摸摸自己被打的側臉,看著眼前嬌滴滴的美人,幾日不見,變得更的嫵媚了。
“這好像不關公子的事吧,公子請讓路,漱兒要回去了?”這人怎麼那麼愛笑,而且笑得像樓裏最找男人喜歡的小芹。
“既然在此相遇,我們很有緣哦,既然有緣,不如做個朋友?”
無賴!秦漱氣呼呼的罵在心裏。
“公子也是為了絮兒而來?”
“算是吧,我陪朋友來的。”順便來看看未來弟妹的摸樣,不過驚喜的是能再次遇見你。
“這樣啊,那你的朋友現在何處,為何隻有你一人再此吹冷風?”奇怪的男人,笑笑笑,老是笑,你牙白啊?
“他去辦重要的事了,因為太悶,所以一個人走走,你呢,不也是一個人。”
李言冰側過頭看了一眼秦漱,正好對上她的視線,嘴角向上一個弧度。
秦漱則是快速的看向別處,隻是她有種奇怪的感覺,這男人她好像見過,到底是在哪兒呢,她又想不起來,不過怎麼可能,她才來這兒幾天,怎麼會見過他,她也不想認識這個徒有其表的虛偽男人!
“夜深了,我該回去了,再會!”秦漱心髒砰砰砰直跳,丟下一句話然後像逃命般離開閣樓。
李言冰笑看秦漱離去的身影,再會?一定會的。
“啊……”
一大清早,秦漱就被柳絮的尖叫聲驚醒,揉了揉自己的雙眼,拿起一件外衫披在肩上走向柳絮的房間。
“絮兒,怎麼了?”
“漱兒姐姐,我好高興,我好幸福,漱兒姐姐。”柳絮一把抱住秦漱的身子往他懷裏鑽,唇邊泛著笑容。
秦漱不理會柳絮的孩子氣,默默的觀察著房間四周,房間裏透著一股奇怪的氣味,就算再不懂人事,也該清楚昨夜裏這兒發生了些什麼,可,那男人呢?
“絮兒,他呢?”
柳絮從她的懷裏抬頭,提起自己最愛的男人,幸福的摸樣一露無疑,“走了。”
“為什麼啊?”
“一夜的時間過了,他就走了。”柳絮聳聳肩,不明白秦漱為什麼會這麼大反應。
“你不留他?”
“為什麼要?”柳絮奇怪的看著秦漱,然後像是想到什麼似地露出曖昧的神情。
“不過他們走之前有交給我一樣東西。”
“他們?”
柳絮離開她的懷抱,轉身走到茶幾前拿起一把折扇,“喏,這是李言冰讓我交給你的。”
秦漱皺著眉接過她手中的折扇,李言冰?昨晚的那個男人?不明白他為什麼送自己這樣的東西,但看見柳絮那一臉曖昧的摸樣,不用想都知道她腦子裏想的什麼,臉一紅,連忙解釋,“我們什麼都不是,不用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我有說什麼嘛?”柳絮一臉奸笑,調皮的吐吐舌,“隻是他李公子看上我們漱兒姐姐而已,我知道。”
“絮兒,胡說什麼呢,我們才見過一次麵,對我來說,他還是一個陌生人。”秦漱佯裝生氣的瞪了柳絮一眼,那無賴,誰想跟他扯上關係?不過那男人,總覺得在哪見過。
柳絮調皮的努努嘴,然後捧著心愛的男人送了禮物小心的放進盒子裏。
秦漱拿著折扇輕輕展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幅美人圖,可是她怎麼覺得這畫裏邊的人有些眼熟啊。
秦漱皺著眉思考,笨!這不就她自己嘛,這畫中的場景不就是昨晚他們見麵時的摸樣嘛!看這折扇的用料,肯定價值不菲,那男人,為什麼要送自己折扇呢?
兩年後,“小玉,酒樓的生意怎麼樣?”
秦漱坐在‘相思河畔’的賬房的書桌前,手拿毛筆寫著這個月李員外嫁女兒在‘相思河畔’辦酒宴的菜單,三個月前前,‘相思河畔’在相思河畔開張,用的是秦父留給秦漱兒的那間樓,兩年前她發現,原來她們要找的那間樓竟與‘桃源居’之隔四個樓麵。
因為當初跟琴姐簽的契約是兩年,所以秦漱隻能將酒樓的生意暫交由小玉管理,但菜單還是得自己過目才放心。
“還不錯,不過還得謝謝‘桃源居’裏的姐妹們多捧場。”看著正在寫菜單的秦漱,當初因為反對漱兒姐進‘桃源居’,她整整生了三天的氣,也整整三天都沒理她,不過最後還是自己認輸。小玉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開口,“漱兒姐,你在那兒的時間,要到了吧?”
“嗯,致遠也已經替我贖了身!”
小玉聞言,滿不在意的撇撇嘴,她知道,秦漱對宋致遠沒什麼意思,隻是這未來的姐夫對漱兒姐實在的太好,而漱兒姐也認為自己已到適婚年齡,就答應了這門親事,兩人也在一個月前訂了親。
“那,那個送你折扇的公子呢?”
秦漱握筆的手頓了頓,想起那個愛笑的男人,他們也才見過一次而已,無所謂的聳聳肩,“我跟他隻見過一次麵。”
“可人家卻送了你二十一把折扇了呀。”別人不清楚她還不知道嘛,每次那個易公子來江南都會帶著言冰公子讓他轉交給秦漱的折扇,要說那位言冰公子對秦漱沒意思,誰會相信?
秦漱無奈的笑了笑,的確,二十一把了,可是他們卻還隻是見過他一次,那次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俊是俊,就是給人一種猜不透的感覺。
“漱兒姐,我知道你不喜歡宋致遠,以後,你會後悔的!”
“不說我了,說說你吧,你跟梁公子怎麼樣了啊?”秦漱放下手中的筆,回頭詢問著小玉,她的感情路一直都不是很順,如今克服重重的困難,終於能夠跟自己心愛的男人白頭,‘相思河畔’是不是有喜事要辦了呢。
“梁預什麼時候來向我提親?”
提到自己最愛的男人,小玉臉蛋像是熟透的蝦子一般,害羞的低下頭。
“沒那麼快啦,他家裏人都還沒同意呢!”
“這樣啊……”
秦漱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破門而入的男人打斷,身後一隊訓練有素的家仆自門外魚貫而入,他們手上各自捧著個盒子,在梁預的點頭示意下一一打開。盒子一啟,光華流出,有的是琉璃碗筷,有的是窯燒官瓷,有的是蘇繡錦緞,梁預取過一名家仆手中盒子在秦漱麵前打開。
“漱兒姑娘,這是南海夜明珠,據說是當年觀音菩薩的東西,很有靈氣,如今將它轉送給你,希望你能將小玉嫁給我。”麵色微紅,梁預看著精明的秦漱,深怕她不答應。
“哦?這可不是我說了算,你們不是連八字都交換了嘛,小玉幸福就好。”秦漱溫柔的看著小玉,沒有接下他手中的夜明珠,卻見小玉的視線正看著不遠處的男人,搖搖頭。
“你是玉兒的姐姐,也就是她的長輩,如今我們成親,漱兒姑娘還得做個證婚人。”梁預知道小玉還有個名不副實的母親,但對小玉而言,她的結拜姐姐才是親人。
“你知道的,小玉有母親。”
“姐姐……”小玉咬著下嘴唇,母親,她多久沒見過她了?
“小玉,你先別說話。”秦漱看了一眼小玉,然後把眼光落在梁預身上,“你們的親事不是我說了算,我也不能當證婚人,小玉母親的祝福,才是小玉最希望得到的。”
“漱兒姑娘教訓的是,是我們太疏忽了,但是這個月明珠,還請漱兒姑娘收下。”
梁預羞愧的看著秦漱,將盒子放到書桌上。
小玉則是淚眼婆娑的望著她,秦漱溫柔的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珠,“傻瓜,你想什麼姐姐怎會不知,就算你不說,我也能猜的出來。”
“漱兒,還在忙麼?”
小玉兩人離開後隻剩秦漱一人待在賬房看賬本,這時一個沙啞的男聲傳到她的耳邊,抬頭看隨即露出笑顏。
“致遠,你來了。”
宋致遠低頭沉笑,看著自己的未婚妻子美麗的臉龐,心中的優越感頓時上升,能娶到如此美麗的妻子的,隻有他宋致遠有這個本事。
“今天怎麼有空來?”放下手中賬本來到未來夫婿的麵前拉起他的大手,秦漱揚起幸福的笑容。
“沒事,過來看看你在不在這。”雙手欲將秦漱往自己的懷裏帶,卻不想被她敏巧的化去,宋致遠心中大大的不爽。
“對了,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秦漱返回書桌前拿起自己一早準備的包袱,然後獻寶似的小跑到宋致遠麵前,麵含微笑的打開。
“早幾天路過絲紡軒,見他們進了新綢緞,感覺還不錯,就讓他們給你做了一件,瞧,淡紫色,多好看。”
秦漱滿意的看著拿在手上的衣袍,卻沒發現宋致遠的臉色越來越鐵青。
“漱兒,以後我自己的衣飾我自己會買。”不滿的看著秦漱,宋致遠覺得自己的自尊被踩在腳下,放眼整個江南,能穿的起絲紡軒的衣服的人都是些達官貴族,而他宋致遠家境雖算不上貧寒,卻也不富裕,能穿上這麼好的衣服都是自己的未婚妻子上絲紡軒買的,原本他也沒在意,有一次一個酒友喝醉竟說他是因為秦漱才能過的上好日子穿得上好衣袍,全靠他的青樓未婚妻子,他氣,卻無從反駁,竟開始猶豫著自己該不該繼續兩人的婚姻。
“為什麼?我買的不好看?你不喜歡?”不明白他的氣打哪來,秦漱隻覺得莫名其妙。
“我說了,不用花你的錢。”宋致遠越想越氣,側過臉不去看秦漱。
“什麼你的我的,以後,不都是我們的。”
“你跟我說,那些折扇,是男人送的?”怒火攻心,宋致遠搬出早就知道的事來,故意大聲說話,又一次他在她的房間裏發現一個箱子,好奇心強旺的他走近打開,竟發現裏頭不是什麼衣物首飾,二十多把做工巧細精美的折扇,數了數,竟然多達二十一把,他問過她,她隻是說是一位友人送的,當時他雖有些懷疑卻也沒再多問,如今想想,那扇中花的都是美人圖,而裏邊的美人,就是自己未婚妻子,說隻是友人,誰會信?搞不好是她以前的舊相好。
“我都跟你解釋過了,你……”
“你又要說你們什麼關係都沒有?夠了,什麼關係都沒有他會送你價值連城的折扇?你別騙我了,當初開這酒樓時資金不夠你都沒將它們當掉,證明你不舍,你在乎;我知道,你不是因為愛我才跟我在一起的,我宋致遠什麼都沒有,你是揚州有名的花魁娘子,怎麼,覺得委屈了嗎?”
“你……”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吧,哼,我告訴你,別跟我說你沒跟男人睡過,因為我不信。”
話才剛說完,宋致遠狠狠的看了一眼秦漱,轉身離開了賬房。
秦漱呆在原地,心裏莫名其妙,卻感歎男人翻臉的速度如此之快,致遠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的他從不會對她大聲說話,更別說是凶她了。
秦漱坐在自己的房裏呆呆的看著遠方,竟連柳絮走進房間她都沒察覺,時隔上次與宋致遠吵架,他一個月都沒來過。
“喂,在想什麼呢?”悄悄走到她的身邊拍了一下秦漱的肩,柳絮露出調皮的笑。
“誒……你什麼時候進來的?”飄遠的思緒被她重重的一拍馬上回神,秦漱慢半拍的回頭看著一臉奸笑的罪魁禍首。
“我來好久了呢,你想什麼想的那麼入神,連我進來都沒發現?”
“沒有,沒什麼,瞧你這麼高興,是不是江南要來了啊?”嘴都要掛到耳邊了,這丫頭還像小孩一樣。
“對啊,信上說是這幾天就到,好想念他哦,要不是琴姐不許我離開‘桃源居’半步,我早就上長安找他去了,我可是巴不得每天都呆在他身邊的呢。”說起自己的心上人,柳絮的笑容誇大,心情頓時變得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