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沒事,漱兒……”嘴上說著沒事,神情卻越來越潰散,臉色又蒼白轉為淡黑。
“還說沒事,都這樣了還說沒有事,你既然還說的出口……”秦漱急的哭出聲來,解毒,解毒……可是這荒郊野嶺的,上哪裏去找解毒的藥啊,對了,解毒……
秦漱伸手往自己的懷裏亂摸一通,找到唐清苑送她的那個香囊,匆忙的打開,再看見裏邊的藍色小瓶子之後喜極而泣,倒出一粒藥丸喂他吃下,一刻鍾不到,原本俊臉上的淡黑漸漸的散去,蕭元東輕咳一聲,慢慢的睜開雙眼,再看見秦漱的時候咧嘴一笑。
“你沒事吧?”此話一出,秦漱正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沒事?才怪!“你還好吧?”
“沒,沒事……”聲音斷斷續續,蕭元東沒說一個字,血液就會隨著他的波動而流出唇邊,隻是不同的是現在流出的血是黑色的。
“你先別說話,還好,還有你沒事,不然我會內疚一輩子的。”秦漱鬆了口氣,見他臉色慢慢的好轉,心裏暗暗慶幸,今日若不是她講清苑姐送她的東西隨身帶著,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呢!
“你不用內疚,就算回到剛才那一瞬間,我還是會義無反顧的上前。”寧願自己代替她受傷,也不願看著她死在他的麵前。
“你……”為什麼要這麼傻?她不值得他為她發出這麼多!
“你說過,我們是朋友,對吧!你會看著朋友受傷而不救嘛,我想,你也不會,對吧!”為了能讓她心安,蕭元東不得不找個理由,雖然每提到那兩個字他的心就會隱隱作痛,但,他更不願意看到她眼中的愧疚,他要的,不僅僅的她的愧疚!
“別安慰我了,你還好嗎?”秦漱低頭淺笑,隻要想起剛剛的情形,她還是一陣陣後怕,雖然在別人眼裏他是一個壞事做盡的男人,但在她心裏,他是一個為愛癡狂的男人,為了她,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顧。
“你剛剛給我吃的什麼?”不應該出現在她身上才是,難道他猜錯了?
“我也不知道,一個朋友送的,說是能解百毒,看來效果還不錯。”能說話能笑,他身上的狼毒是不是已經解了?
“嗬嗬,是個不錯的東西,將來說不定你會後悔拿來救我。”在她眼裏,他應該是個壞事做盡的人才對!
“說什麼呢,好了,別鬧了,我們先離開這裏,然後找個大夫看看你體內的毒是不是已經解淨了。”秦漱送了口氣,然後將他從地上扶起,一步一步,帶著他走向馬車的方向。
當秦漱架著馬車回到長安城時已接近黃昏時分,因為不會架馬的關係,秦漱渾身緊張的直冒漢,雖然蕭元東一直都在說慢一點沒關係,可是她擔心的不是快慢,而是兩人的性命,可不能上一刻才將他的狼毒解掉下一刻就又葬身馬下,不是她對自己沒信心,而是她對架馬這種事情根本就一竅不通,還好沒有她想象中那麼難,兩人也在天黑之前趕回了長安城。
一進城,秦漱就將快要陷入昏迷狀態的蕭元東送往城內最出名的大夫,人稱‘賽華陀’的蕭湘雨的醫館裏送。
“大夫,快,病人在車上。”古代就是麻煩,沒有救護車之類的東西!
“小平,去把病人抬進來!”正在替病人把脈的蕭湘雨頭也沒抬,朝藥房裏一喊,裏麵出來一個十八九歲的小男孩,看了一眼秦漱後走向馬車。
就在秦漱懷疑這個瘦小的小男孩是不是真的能扛起人高馬大的蕭元東之時,眼前的情形讓她傻眼,隻見那名瘦小男孩一個用力,就將蕭元東打橫抱起,一步一步,越過秦漱,走進醫館,將他放在給病人準備的床上。
OMG!那可是一個大男人誒!這家夥是不是人類?
“老大,是大少爺!”小男孩看清病人的臉,皺著眉頭看了一眼秦漱,然後跟蕭湘雨說。
蕭湘雨聞言放下手邊的事,俊臉上發出陣陣寒氣,走到蕭元東身邊檢查病情。
秦漱在蕭元東身邊坐下,表情先是一愣一愣,大少爺?難道他們認識?
“老三!”疲憊的睜開雙眼,看清眼前的人後輕輕地開口,然後因為波動而咳了兩聲。
“你怎麼搞的,怎麼會受這麼中的傷?你不要命了是不是?”蕭湘雨根本就沒理會身邊的秦漱,一邊給蕭元東檢查傷口一邊責備,雖然他是他的大哥,但也不能老是因為有個大夫弟弟而弄得傷痕累累,血肉至親啊,他不想看見他受傷的樣子。
“你們……”是兄弟?秦漱看看蕭元東又看看蕭湘雨,兩個人,長得不像啊!
“對,你就是害我大哥受傷的人?”蕭湘雨回過頭打量著秦漱,“麻煩你先進去把臉洗幹淨,我不想別人以為我們醫館鬧鬼!”
“老三!”
秦漱眨了眨眼睛,伸手往臉上胡亂一抹,哇!完蛋了,臉上的黑痣被她剛剛一哭,全花了!
“嘿嘿!不好意思,借用一下你的木桶。”秦漱尷尬的輕笑兩聲,指著藥架下麵的木桶。
“小平,帶她進裏麵去吧!”她究竟是什麼人,難道是……
“好的!”名叫小平的小男孩瞥了秦漱一眼,然後自顧自的往後房走去,也不顧秦漱是否跟得上。
秦漱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蕭元東一把撕開胸前的衣襟,露出被狼的利爪所傷的胸口,皮開肉綻,很是嚇人。
“大哥,你不要命了?”蕭湘雨一邊幫他處理傷口一邊疑惑的看著他,那個女人究竟是不是大哥心中的那個人?
“情況緊急,沒辦法避免。”蕭元東恢複以往的冷血傲慢,對於這個小他四歲的弟弟,他沒見過幾次,隻是每次他受傷,老三就會很及時的出現在他身邊。
“父親最近可好?”他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回去了,四年前,他違背了父親的命令,他就不再是蕭家的人了。
“不知道,我已經很久都沒有回去了。”提起自己那個冷傲無情的父親,蕭元東臉上的表情瞬間凝結起來,當初若不是他從中阻攔,漱兒就不會被林玉雅那賤人打成重傷,也就不會忘了他,若不是林玉雅還有些用處,他早就將她碎屍萬段了,她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去招惹漱兒!
“你也出來了?”離開那個家,未必是壞事。
“不,過不久我就要離開東陵了,接下父親的位子。”這是祖命,誰讓他是蕭家的長子。
“大哥,我不想你變成像父親一樣,一樣的無情,一樣的嗜血。”大哥還年輕,不該受到這樣的待遇,蕭家的子孫死在戰場上的還不夠多嗎?
“這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東陵是東陵,西嶽是西嶽,我們是西嶽的人,你別忘了。”若不是東陵的皇帝整天想著攻打西嶽,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又怎麼會潛入長安來。
“大哥……”
“別再說了,我不會改變主意的,總之,這件事不許讓漱兒知道。“蕭元東忍著痛瞪著弟弟,他變成這樣,也是有許許多多的無奈,人生就是這樣,總是不能隨心所欲。
“漱兒?”蕭湘雨挑挑眉,心裏了然,原來真的是她,隻是,並不像商捕頭所說的那般美麗動人,“她現在……”
“蕭大夫,你已經幫他包紮好了?”秦漱從後屋走來,剛好看見蕭湘雨替蕭元東包好紗布,她馬上走近他的身邊,伸手往蕭元東的額頭探,“還好,沒有發燒。”
“還好處理的及時,不然還沒來到我這裏,命就沒了。”蕭湘雨冷哼一聲,放好手邊的東西,抬起頭看向秦漱,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蕭湘雨先是楞了一下,然後恢複以往的冷淡,撇開臉不去看她。
“沒事,老三的醫術這麼高明,不會讓我有事。”半躺在床上的的蕭元東笑了笑,然後伸手欲想撐起自己的身體,卻被身體傳來的痛楚痛得直皺眉。
秦漱眼明手快的接住了他下墜的身體,將他慢慢的扶起來坐著,“還好嗎?”
“沒事,你先回去吧,這兒有老三。”雖然不想,但還是要放開她,她愛的,不是他。
“一天時間還沒到,現在天也才剛黑,等會吧。”秦漱看了看門口,天黑了,言冰該等著急了吧,隻是,蕭元東是為了救她才受的傷,她隻沒能就這樣走了呢。
“你還是回去吧,長安城這麼亂,現在的我根本沒有力氣送你回去,趁現在還沒太晚,回去吧!”蕭元東柔聲的對秦漱開口,他不知道,這一幕在蕭湘雨的眼裏是有多麼的憂心。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先回去了,蕭大夫,麻煩你了。”秦漱覺得他的話也有道理,考慮了一會兒,她決定先回宣王府,等明天下了早朝再過來看他,“明天我再過來看你。”
“嗯!”蕭元東點點頭別開臉,不想看著她離開。
“蕭大夫,麻煩你了。”真誠的看著蕭湘雨,不管他是不是蕭元東的弟弟,她都要好好的謝謝他。
“太客氣了,他是我大哥,照顧他是我的責任,還有,這個給你,你總不能就這樣回去吧。”蕭湘雨丟給她一張人皮麵具,然後自顧自的走到蕭元東身邊,將他扶起,走向裏屋。
秦漱感動的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一切都出乎了她的預料,她以為蕭元東是個無情無義的男人,沒想到他卻比任何人都還要癡情,她以為蕭湘雨的個冷淡淡、沒有人情味的人,卻是如此的觀察入微、替人著想,隻是,她剛剛出來的時候聽到的什麼西嶽,到底是什麼?
秦漱甩甩頭不想去理會那些煩人的事情,將蕭湘雨給她的人皮麵具往臉上貼好,深呼吸,然後走出醫館,踏上回宣王府的路,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將會是無比繁重的壓力,她也不知道,因為蕭元東,她和李易的感情也將會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脅。
一路上,秦漱都想著該如何跟李易解釋,她還記得李易對她說過的話,隻是他們真的誤會蕭元東了,他真的不像別人說的那麼無情,最起碼對她不是,想起他奮不顧身的替自己擋下公狼的攻擊,那一刻,她真的相信,蕭元東愛她,不,應該是以前的秦漱兒,她不知道在她穿越之前他們是什麼關係,經曆過什麼,最後為什麼會分開!她隻知道,他不會傷害她。
就在秦漱還在擔心著蕭元東的傷勢之時,宣王府對麵街道邊的大樹上,一個身影真倚在樹枝上,冷冷的看著由遠走近的人兒,直到秦漱就要踏上台階準備進門,書上的影子一閃,將秦漱擄走。
還沒來得及喊救命,秦漱就聞到那人身上的氣味是如此熟悉,輕輕地鬆了口氣,“江南,你要帶我去哪兒?”
“帶你去逃命,啊易正為今天的事大發脾氣呢,從小到大謀害是第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的脾氣。”易江南將秦漱放在樹枝上,然後伸手拿出自己早就讓柳絮準備好的包袱,正準備帶她躍下地麵,卻被秦漱阻攔。
“我想,不僅僅是這件事吧!”她早就該知道,伴君如伴虎!
“你聰明的有些過了頭,對,皇上好像發現了一些端倪,正在四處搜索關於你的事,你要知道,雲一飛這個人的祖籍是咋蘇州,若是在蘇州沒找到有關你的事,你就完了。”再加上啊易正在氣頭上,這回她可有得受的了。
“言冰那邊這麼說?”他就這麼不相信她嘛!
“啊易把自己關在房裏一天了,勸不住。”連裏麵他最愛的古董花瓶都給砸碎了,看來氣得不清啊!
“是嘛,那我們先回去,跟他們商量商量再說吧!”也難怪他會生氣,想想自己也有錯,不該不跟他說一聲就去跟蕭元東見麵。
“真的要回去?”易江南不敢相信的看著秦漱,夜色中的她更顯得憂鬱,嚴肅的表情看的出她的緊張。
“回去。”沒有絲毫猶豫,秦漱抬頭對上易江南的視線,不回去,不就是跟皇上說她不是雲一飛嘛,更讓人有機可乘。
“你要想清楚!”
“我現在想的很清楚!”秦漱表情凝重的看著易江南,“我不能就這樣走了,你怎麼辦?絮兒怎麼辦?還有雲台和萱兒,你要我丟下他們就這樣走了,我做不到!”
“既然這樣,那我們回去吧。”易江南歎了口氣,他就知道她會這麼說,不然就不是秦漱了不是嘛!
摟著秦漱的腰,縱身一躍,落在宣王府的屋頂上,院子裏的熟悉身影引起了秦漱的注意,伸手搭住易江南的肩,示意他別出聲。
“皇兄啊,我們兄弟倆有多久沒在一起喝酒了啊?”
李陽的聲音飄進屋頂上兩人的耳邊,易江南與秦漱對視一眼,紛紛露出疑惑的神情,皇上為什麼會在宣王府?
“是啊,皇上大架光臨,臣實在是大感榮幸,微臣這就叫人準備酒菜。”宣王跟身後的仆人吩咐幾聲,然後抬頭看了看易江南和秦漱所在的位置,輕輕地搖搖頭,快速的別開臉。
“噫?這麼沒見到言冰他們啊?”脫去金黃色龍袍的李陽一身寶藍色外跑,少了份威嚴,卻又多了一分親和。
“哦,剛剛還見他們在這裏的,現在不知道到哪裏去了。”宣王給身邊的管事使了個眼色,“去把少王爺和太傅大人叫來,就說有貴客。”
“是!”管事恭恭敬敬的點頭,然後消失在兩人的眼前。
屋頂上的秦漱和易江南聞言皺了皺眉頭,易江南觀察著周圍,夜幕中並未見到有威脅的人,還好,皇上沒帶多少侍衛!
摟著秦漱的腰向左邊的廂房靠近,由夜色做掩飾,先離開皇上的視線,然後在從西廂房向柳絮的房間靠近。
“江南,我不是讓你帶她走嘛!”秦漱才剛落地,就見李易一個向前揪住易江南的衣領,寒著臉怒視他。
“我自己要回來的,不管江南的事。”秦漱上前撥開李易的手,“現在主要的不是這個,我們現在應該想想怎麼樣對付皇上那邊。”
“對啊,皇上就在外麵,總不能躲著不見吧!”柳絮上前替易江南整整衣領,不悅的開口,李易能不能別老是拿江南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