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能眼睜睜的瞧著席一步一步的朝著我們走來,他那帶著血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躺在那裏的人。
我能看到他輕顫是身子,看到他眼眶盈滿的水滴。
席,那不是我,那不是我!
我在心底焦急的呐喊,卻毫不辦法。
我知道,隻要我一有行動,他們就會立刻點住我的穴道。
我不能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困境。
這樣對席毫無益處。
可是,現在,這般頹廢的席,這般似乎已經沒有了精氣神的席,要怎麼對付風烈,對付他身後的這一些人。
席一步步走到了那躺著的人身邊,不說話,隻默默的站著,緊緊的盯著那張臉。
似乎這樣盯著,那躺著的人,就能醒過來一般。
“慕容席,你來的太遲了!”風烈裝模作樣的說道,語氣分明張狂邪肆。
“司徒蘭,可是等了你很久,盼了你很久……可惜啊,可惜……”他慢慢走上前,對著席說道。
該死的,我哪裏有盼,哪裏有等。
我巴不得席不要出現。
巴不得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席。
席還是沒有開口,隻是抬起頭,冷冷的瞧了風烈一眼,那眼神裏的煞氣,連我離的這麼遠的人,都看得到。
不對勁,席的眼睛,已經開始慢慢變紅了!
惡魔席,是激怒了惡魔席了嗎?
惡魔席要出現了?
風烈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神情開始變得嚴肅。
席抽出了佩劍,對準了風烈,沒有一句話,就攻了上來。
他的傷?
我見著他出劍如此迅速,精準,擔心他的傷口。
一雙眼睛開始在他的身上到處搜尋,卻不知傷口在哪裏?
他是在強撐著嗎,那麼重的傷,他要一個人對付這裏所有的人?
不要,席。
我嘴巴動著,卻毫無聲音發出。
席,走啊,離開這兒。
你就當那個人是我,就當我已經死了,我都已經死了,你還留在這裏做什麼?
席,不要急著替我報仇,不要……
我萬分焦急,卻不敢輕舉妄動。
才瞬間,席和風烈已經過了十幾招。
這十幾招裏,兩個人都紛紛掛了彩,他們越戰越凶,旁邊的人,根本無從插足。
那些黑衣人也隻有瞧著幹著急的份兒。
席的眼睛越來越紅,招式也越來越猛。
雖然惡魔席殺起人來,殘忍無比,我卻從來沒有比這個時候,更盼著他的出現。
若是他出現了,風烈定然不是他的對手。
這些黑衣人,更是不在話下。
又過了十幾招,一個黑衣人忽然走近了那放著屍體的柴火。
不好,他要幹什麼?
隻見他從胸口掏出一個火折子,一下子點燃。
他想燒了這屍體,分散席的注意力。
這個家夥,我焦急的跟著上前,哪裏還顧得了這麼多,席將那人當成了我,若是我被燒,他,他會怎麼樣?
我簡直不敢相信。
腳步才一跨出,就被人擋住。
我拚命去扯黑衣人的手,他卻紋絲不動的站在哪裏。
該死的,我緊張的一口咬了下去,趁他注意力分散,再一個屈膝,抬腿,踢上他的要害。
本來無比強悍的黑衣人,忍不住劇痛彎腰,我急忙向前跑去。
住手,你住手。
嘴裏焦急的大喊,卻仍然是沒有半點聲音。
那些黑衣人見我掙脫,便緊張的上前來堵我,而點火的那個家夥,手上的火折子直直的丟進了那堆著的柴火裏。
席,那個不是我,不是我。
我哪裏還顧不得了什麼,心一橫,就朝著席跟風烈的方向撲去。
卻聽到席一聲低啞的吼聲,他長劍一揮,隔開了風烈的進攻,人已經一躍到了火堆前。
直接用手去撲那火。
不要,不要,席。
我尖叫著,大喊著,也要跟著撲過去,卻被風烈死死拽住。
“你到底是誰?”風烈冰冷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回頭怒視他一眼,無聲的說道,“席要是有什麼不測,司徒蘭會跟著滅亡,你妄想還能見到她。”
他顯然聽懂了我的唇語,怒目而視。
火勢極猛,席還未來得及抽掉那些已經燃著的柴火,底下已是熊熊烈火竄起。
該死的,他是倒了汽油嗎,怎麼會來的這麼猛,燒的這麼烈。
席見著,又是一聲悲鳴,身子已是躍入火中,抱起了已經被燒著的屍體。
席,席……
我掙脫不掉風烈的鉗製,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席,被火灼燒,眼睜睜的看著席對著一個不是我的人,悲痛欲絕。
席,那個人,他不是我,不是我……
我也快要跟著發瘋,死命的去抓,去掐風烈鉗製住我的手,嘴裏哪怕是沒有什麼聲音,也拚命的叫著喊著。
席卻似乎再也看不到什麼別的東西。
隻是愣愣的盯著懷裏的人,那人衣服已被燒毀,他脫了自己的袍子給披上,身上包紮的傷口,頓時露了出來。
風烈。
我回頭怒視,這些傷口,都是你造成的吧!
風烈也不回避,直直盯著我的眼睛,一副我能奈他如和的模樣。
風烈,你的軟肋!
我不說話,隻盯著他,手卻快速的從他腰側抽出了那把匕首,上一次他拔出匕首的時候,我見過。
匕首鋒利無比,他還沒來得及阻止,我已經一刀刺向了自己。
“司徒蘭的命,交換席的。”我無聲開口,神情冰冷,再無商量餘地。
席這個模樣,他若是要動手,自然是易如反掌。
我決不能允許這樣的機會出現!
“你……”風烈見我如此,滿目都是怒火,對著我低吼,卻隻開口了一個你字,再說不出什麼來。
他不敢來奪我的匕首,怕我的鮮血噴湧而出,死死的盯著我的手。
“告訴他,那個人是你騙他的。”我開口,說的很慢,雙手卻是握著那刺向身子的匕首,隻要他說一個不字,這匕首就會繼續往裏送去。
席若是死了,我一個人留在這世上也是毫無意義。
但是,我絕不會讓風烈痛快。
“女人,你不要太過分。”風烈見我如此,簡直快要怒氣衝天。
“沒有你過分。”我掃了他一眼,向著席看去。
席呆呆的抱著那個人,似乎已經不會思考,跪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黑衣人正慢慢圍上他,似乎要趁他不注意,給他致命一擊。
我雙手已經握緊了匕首,隻等著風烈的反應。
這具身體是司徒蘭的,我寧願忍受錐心之痛,也要讓你跟著飽受痛苦。
“退下。”風烈終於還是開了口,這是變相的承認他就是風哥,他瞪著我,卻又小心翼翼著我的傷口。
“告訴他!”我忍著劇痛,繼續開口。
上次的傷口還未痊愈,這次傷上加傷,我隻是咬著牙強忍。
為了席,我什麼都可以忍,什麼都可以去做,哪怕是讓我拿命去博。
他一手牢牢的扶住我,極不情願的開口說道,“慕容席,你真是蠢的要命,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認不出來。”
他的語氣滿是諷刺,瞧著慕容席的臉,卻是幾乎是咬牙切齒。
席的身子晃了晃,沒有回頭,他抱起了那個人,站了起來,直直的朝著來的方向走去。
身後的人,在說什麼,在做什麼,好像都已與他無關。
“阻止他!”我焦急的開口。
席,你抱著那個人,要去做什麼?
千萬不要做傻事,那個人是假的,你聽一聽風烈的話,好不好?
我焦急萬分,瞧見席那眼裏,已毫無生命氣息,而風烈卻站在哪裏無動於衷,我一把拔出了匕首,胸口頓時血流如注。
風烈焦急的想要來封我穴道,替我止血,我卻一步退開。
那匕首對準了自己的心頭。
“你過來,我就從這兒刺下去。”我狠狠地威脅,人卻一步步朝著席的方向後退。
見著風烈無可奈何的模樣,我踉踉蹌蹌的朝著走去。
擋在了席的麵前。
“席,我是小閑兒,我才是小閑兒。”我的匕首還抵在自己的心頭,不敢放開,對著席無聲的喊道。
而我的席,卻雙眼已經失去了焦距,愣在原地半天,才似乎看見了我。
卻隻是默默的瞧了我一眼,繞過了我,繼續往前走去。
我急忙跟上,攔在他的前麵,氣的去抓那個被他緊緊抱著的人。
席,那個人他不是我,你看著我,你聽我說,好不好?
席見我去扯他懷裏的人,忽然一下子就清醒過來,狠狠的朝我剜了一眼,伸手就來推我。
他的掌力很大,卻剛好推在我的傷口上。
“啊……”我痛的失聲尖叫,嘴巴裏卻隻發出嗚嗚的聲音來。
痛,好痛。
用渾身的力氣來抵擋,都無濟於事。
我被他一把推倒在地,他卻瞧也不瞧我一眼,隻小心翼翼的護著懷裏的人,繞過我,朝前走去。
席,我才是閑,我才是你的小閑兒……
我的眼淚盈滿了眼眶,掙紮著起來,我不能由著你這樣離開,絕對不允許。
胸口的血,越流越多,人也開始昏沉。
手上的匕首似乎要拿不穩。
風烈在席推我的一霎那,已經閃身到了我的身邊,卻被我一個眼神阻止。
“他聽不到的。”風烈冷冷的說道,神情卻緊張的盯著我的傷口。
“他若是死了,我也不會獨活,你的司徒蘭,也會跟著消失不見。”我也是冷冷開口,雖然沒有半點聲音,這威脅卻讓風烈的神色更是冰冷。
我拖著腳步追上席,再不多說什麼,上前就是給席一巴掌,趁著他發愣,將他懷裏的人,一把扯下。
我急著去撕他臉上的人皮麵具,席卻忽然回神,一把揪過了我。
“你到底是誰,三番兩次阻撓?”他的眼神裏終於有了我的影子。
“我是閑,我才是閑!”我急忙開口,他卻隻是冷冷瞧了我一眼,手上運掌,一掌就朝著我劈來。
絲毫不留餘地。
我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他已經看不見我,已經聽不見我。
遲遲不見那掌下落,我睜開眼睛,卻見風烈已經擋在了我的麵前,替我受了那一掌。
“慕容席,你對著一個受了傷的女人下手?”他忽然說的正義十足,保護欲極強的將我擁進了懷裏。
世界真是癲狂了。
我愛的人,失了神智要傷我。
我的敵人,卻拚了命的保護我。
我笑,笑的卻比哭還要難看。
席,你醒過來,你為什麼不肯醒過來。
席見著風烈如此,也不理會,又彎腰想去抱那個人。
惡魔席,惡魔席,你醒一醒,你醒一醒。
若是你醒了,你定然不會這樣,對不對?
我掙開了風烈的懷抱,跌坐在地上,擋在了席的麵前。
惡魔席,拜托你出來,救一救他,好不好?
我緊盯著席的眼睛,雖然他的眼裏已經完全沒有了我,我卻期盼著那個紅眼睛的家夥,可以忽然出現,可以一臉邪氣的對著我微笑。
一。席瞧也不瞧我一眼,伸手又要去抱。
二。我舉起了匕首,卻對準了席的脖頸。
三。席無懼與我的匕首,徒手就要來抓。
我默數,那被火灼燒的手才伸到一半,忽然停住了。
“小閑兒!”一個溫柔而低沉的聲音響起。
我猛的抬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惡魔席?
那雙有些泛紅的眼眸,真的是惡魔席,他真的聽到了我的呼喚。
隻有他,無論何時,都能一眼認出我來。
我愣愣的瞧著他,完全忘記了要怎麼開口?
風烈卻是馬上行動了。
他定然不知道席有雙重人格,隻是以為席忽然清醒了過來吧!
風烈的第一個反應不是攻向席,而是來抓我。
我愣在原地,早已忘了要躲開。
可惡魔席卻比風烈更快,一手將我撈進了他的懷裏,又極快的拿下了我的匕首,一把扔開。
“傻小丫頭。”他輕輕一歎,無比憐惜的說道,人卻是帶著我,極快的閃開。
“怎麼會笨到拿自己開玩笑呢?”他飛快的點了我周身要穴,替我止血。
我卻隻是呆呆的看著他,好像這一輩子都沒看過一般。
“傻小丫頭,看傻了嗎?”他輕笑著說道,眼裏卻分明含著淚滴。
“慕容席,你倒是回神了?”風烈見著如此,口氣很是不爽的說道。
長劍直直指向慕容席。
我掙紮的要起身,眼神威脅的看向他。
他卻毫無所動。
“小閑兒,我們很快就回家。”惡魔席見狀,溫柔的對我一笑,將我放到了他的身後。
手中的長劍舉起,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跟著降溫。
他的雙眼越來越紅,滿身的煞氣,讓對麵的黑衣人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風烈的眼神,也變得分外肅殺。
真正的較量開始了。
劍氣襲人,天地間充滿了淒涼肅殺之意。
席的長劍當空劃了一個弧度,畫出一道銀色的光芒,那鋒利的劍頭對準了風烈。
惡魔席一出現,席整個好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眼底的絕望一掃而空,剩下的是滿滿的煞氣。
他那帶著幾分憔悴的臉上已煥發出一種耀眼的光輝!
這種光輝,足以讓對麵的風烈,滿目震驚。
他一定不明白,為何忽然眼前的人,好像又重新蓄滿了力量。
惡魔席的長劍一出,風烈的劍也跟著迎風揮出,一道烏黑的寒光直取席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