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眼就瞧見了那個黑色的身影。
他高舉的劍,似乎已經有了缺口,雙眼通紅,神情冷漠。
一手一個,不像是對戰,卻好似在屠殺。
“席?”我低喃,好像看見的是一場噩夢。
“慕容席?”司徒蘭也看到了,那麼多人裏,她竟然也一眼就認出了席,她的眼裏滿是仇恨,恨不得衝下去,一刀解決了席。
“你說,慕容席不知所蹤?”她轉身對著修,語氣極為不善,手裏的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長劍,那劍忽然就舉向了修。
“南宮在哪裏,你們騙我過來,到底有何陰謀?”
修急忙後退一步,大叫,“司徒小姐,我跟你可是無冤無仇的。”
“南宮就在下麵,你自己找啊,我可沒有騙你。”
“現在還要嘴硬?”司徒蘭根本不聽修的解釋,一劍就朝著修刺去。
“司徒蘭,你不急著找南宮,在這裏鬧什麼事?”我火氣極大的吼道。連著司徒蘭,都是跟著一愣。
有些不敢相信的瞧著我。
“瞪什麼瞪,南宮不是你最喜歡的人嗎,你來這裏不是為了他嗎,現在他就在下麵,一個人麵對那麼多的敵人,你怎麼還在這裏站得住?”
我的口氣越來越重,見著司徒蘭的臉色也越來越冷。
下去吧,趕緊下去。
風烈正在另一邊瞧著我們這裏的情況。
若是他知道司徒蘭回來了,定然不會在隔山觀虎鬥。
司徒蘭也是個禁不起激的人,見我這般吼她,竟然提了劍就朝著山下衝去。
這一去,生死難以預估。
她對南宮,到底是一片真心。
隻可惜,南宮……
“修,跟上。”我低聲吩咐,沒時間想這些,我還要用她來跟風烈談條件。
修立刻會意的跟上。
“自己小心,不許出事。”我在修的背後說道,修回頭給我一個放心的眼神,跟著司徒蘭朝著山下衝去。
“Paladin,我們繞過這裏,去對麵的山頭。”帶上展逍,我對席說道。
黑騎士早已瞧著對麵的山頭,他也看到了對麵山上一直觀望著的人,會意的點頭。
黑騎士帶著我和展逍,繞過了戰場,抄過小路,偷偷的潛到對麵的山坡下。
島上的山,都是一個個小小的山坡,不高,種著稀稀落落的樹。
到了山腳下,我扶著展逍,黑騎士上前,幾下就解決了那些四處走動的護衛。
悄無聲息的上山,風烈站在那裏,冷冰冰的瞧著山下的廝殺。
那漆黑的眼眸裏,沒有一絲的感情。
四周四個角落,各自站著一個黑衣人。
一看那樣子,連我都知道,該是功夫絕頂的人。
不再打算偷襲,我上前大聲喊道,“風烈,你欣賞夠了沒?”
“誰?”他的聲音如寒冰裏冒出來一般,轉頭朝我看來。
不同於前幾次的樣子,那眼裏的霸氣讓我驀然一陣。
這個人,實在不想是一個普通的武林盟主。
那眼神裏,是當權者的狂妄和冷血。
“膽子不小,竟敢闖到這裏來?”他冷冷開口,朝著我們走來。
“風烈,你好好瞧瞧山下。”我也是跟著語氣冰冷,開口說道,“你的女人,為了救別的男人,可是已經闖入了戰場。”
見他狐疑,我好心的解釋。
他冷冷的瞟我一眼,將信將疑的朝著山下看去。
那一身白色袍子的人,還沒靠近南宮,已經被其他的人團團圍住,修則貼身跟在她的身後。
他隻一眼,就瞧了司徒蘭,眼裏的冰冷忽然潰敗。
原來再是強大的人,都躲不過這致命的一擊。
“她回來了?”他喃喃低語,卻忽然眼神一狠,“是你!”
“沒錯,就是我!”我昂起頭,毫不畏懼。
“我說過,若是你不肯放過慕容席,我會讓你的司徒蘭陪葬。”
“你,蘭兒身體裏的那個人?”他的臉色,更是冷了幾分。
卻是立刻道出了我的身份。
這個人,倒是厲害。
竟然能一眼就猜出我的身份。
“正是。”
我的話音才落,他人卻已是一躍而下,輕功極好,幾個飛躍已經到了戰場。守著他的四個人,也立刻跟上。
我準備好的話都來不及說。
我愣了一愣,這下怎麼辦?
本來打算用司徒蘭威脅他停戰的。
現在他自己也闖了下去了,還怎麼讓他停戰。
“該死的。”我一聲低咒,頭疼的瞧著戰場上廝殺的人們,眼裏閃過一絲焦慮。
席的身邊,死去的人越來越多了。
可我若是冒然阻止,他一定會傷到自己。
要是不阻止,這樣下去,還了得。
瘋了,要瘋了。
“閑,快看。”我正糾結著,展逍卻忽然來拉我。
我朝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見著風烈才落了地,席卻滿目通紅的朝他一劍刺去。
他身後的四大護衛,立刻上前。
一對五。
該死的。
席的劍,淩厲,殘忍,不留餘地。
風烈,卻哪裏是什麼省油的燈,他焦急著司徒蘭的處境,每一劍都是殺招。
身後的四人,自動形成一個圈,將席和風烈圍在中間。
那劍氣淩厲,遠遠瞧去,似乎連周圍的四大護衛都有些吃不消,不停的後退。
“Paladin?”我低聲喊了一聲黑騎士,黑騎士卻是給我一個安慰的眼神。
我心裏焦急萬分,卻素手無策。
現在,人誰都闖不進他們的劍氣當中。
如果貿然前去幫忙,隻不過會傷到幫忙的人罷了。
才瞬間,他們已經是過了幾十招,每一招都惡狠之極。
身上也紛紛掛了彩。
可兩人卻好像都已經失了神智一樣,完全無視自己身上的傷口,隻專注的看著對方,不將對方置於死地,絕不罷休一般。
“Paladin,必須阻止他們。”我開口,眼裏的焦急顯而易見。
“司徒蘭,把司徒蘭帶回來。”黑騎士聽我一說,微微點頭,人已極快的速度飛出去,精準的落在了司徒蘭的旁邊,司徒蘭還沒來得及尖叫,已經被黑騎士一把拎起,憑空飛出,幾個飛躍,就回到了山坡上。
“Paladin,很抱歉。”他剛剛用的並不是輕功。我知道。
“沒事的,閑,不用這麼小心翼翼,我心裏有數。”他一手抓著司徒蘭,微笑的對我說道。
司徒蘭緊張的掙脫,想要脫離黑騎士的鉗製,她的眼裏有一絲疑惑,似乎不明白我們抓的原因。
“司徒蘭,抱歉了。”我對著黑騎士使了一個眼色,已經奪過展逍手裏的劍,擱在了司徒蘭細長的脖子上。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滿身怒氣,又十分不解。
“風,你還記得吧!”我冷冷開口,打算所有的事都跟她攤牌。
“風,你提風做什麼,你們把他怎麼了?”她的聲音一下子拔高,眼裏的擔憂盡顯。
“不是我們把他怎麼了,還是他想把我們怎麼樣?”我冷冷的使了個眼色,她跟著我的眼神,朝著底下看去。
“跟席一起決鬥的人,就是風,他的真實身份,是武林盟主,風烈。”
“不可能!”司徒蘭,想都沒想的一把否決,卻在瞧見那白袍男子的時候,一下子愣住了。
那個時候,風烈對著熟睡的我說過,若是蘭兒,一定一眼就能認出他來。
果然如此。
“隻有你,能阻止這場戰爭,他隻聽你的話。”
我一字一句的開口,語氣幾分沉重。
司徒蘭卻是死死的盯著那個白色的身影,眼睛瞪的大大的,她定然是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說,會替我報仇……”過了半響,司徒蘭喃喃開口,聲音裏滿是疲倦。
“他拜托我,不要讓我嫁給南宮,說這個仇,他一定會替我報。”
“司徒蘭,趁著大禍還沒釀成,勸他收手吧!”
“我不知道,不知道他竟然真的會去做?”這個一直都強硬冷漠的女人,卻忽然留下了眼淚。
“得罪了,司徒蘭。”我冷聲開口,沒時間讓你在這裏難受了。
“Paladin!”我喚了一聲黑騎士。
黑騎士立刻會意,開口說道,“風烈,想要司徒蘭的命,立刻住手。”聲音不大,卻穩穩的傳進了風烈的耳裏。
我明顯的看到他身子一陣,人已是轉身朝著我們這裏看來。
一個疏忽,席已是一劍刺了過去,他硬生生受了一劍,卻毫不在意。
連反擊都沒有,一躍而出,朝著山坡上飛來。
席立刻跟上,也朝著山坡追來。
風烈的速度極快,似乎已經拿出了他的極限,席在後麵紅了眼睛,緊追不舍。
才不過瞬間,風烈已經到了山坡,站在了我的麵前,席緊隨其後,見著風烈站定,舉劍就刺。
幸好。
我卻是大大的鬆了口氣。
總算是將他帶離了人群。
風烈反身回擊,嘴裏卻叫道,“你放了司徒蘭!”口氣狂妄囂張,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一個司徒蘭,換一個天下天平,值不值?”我的劍又貼近了幾分司徒蘭的脖頸,隱隱有血絲滲出。
“風,不要管我,殺了慕容席。”司徒蘭卻是毫不在意,見著慕容席靠近,瘋狂的大喊,早已失去了理智。
“席,到我這邊來。”我知道風烈此刻必定內心十分掙紮,我也可以趁這個時候讓席一劍殺了他,但是,身後的千軍萬馬,若是沒有他的指揮,便不會退開。
這一場戰爭,就要用無數的性命來換得一個結局。
所以,我開口,聲音不大,雙眼隻是默默的看著席,眼裏的憂慮和溫柔,不假掩飾。
黑騎士和展逍,都沒有插手,隻是看著席。
席的劍正準備刺入風烈的胸膛,風烈回身去防,那是一招同歸於盡的招數。
他或許知道這樣的席,他打不過,便隻有死路一條,既然司徒蘭已被挾持,他還不如替他的司徒蘭報了仇,與司徒蘭一起生死不離。
這些笨蛋,腦子裏永遠都是一跟筋,永遠都轉不過彎來。
我的心裏焦急,眼神卻越加的溫和。
隻是瞧著席,他聽到我的呼喚,回頭看我,通紅的眼睛裏,似乎要找不到我的影子。
那長劍,隻消再往前一送,不是一亡俱亡,也是兩敗俱傷。
所有人都緊張的看著,司徒蘭的眼神裏,有著仇恨,卻也有著悲傷。
她必定舍不得。
氣氛極其緊張,我的雙手緊緊的拽著衣袖,冷汗早已滲出。
忽然間,在我的話音落下的第三秒,席一個飛躍離開,扔了長劍,直直朝我走來。
風烈愣住,不可思議的瞧著席。
我卻是笑了,雙手伸出,迎向了我的席。
我知道,我的席,再變得如惡魔一般,都會放棄血腥,回到我的身邊。
我那麼懂他,就如他那麼懂我一般。
席就要走進我的懷抱,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甚至包括風烈。
我眼裏都是微笑,溫柔的等待,看著席朝我緩緩走來。
卻在他靠近的一霎那,我扔開的長劍,忽然出現,直直的朝著席刺去。
司徒蘭!
該死的!
不好,展逍立刻上前想要去阻止,身後的風烈,緊張司徒蘭安全,也舉劍朝著席撲來。
這些家夥,這些家夥。
虧我還想饒他們一命。
司徒蘭離我最近,那劍就在我的眼前,我哪裏還顧得了什麼,徒手就去抓劍。
“司徒蘭,你該死!”我的語氣極差,手裏緊緊抓著她的劍,力氣大的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血順著那劍,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染紅了那黃土地。
席那剛剛褪去的紅色,一下子又重現,他完全不顧身後刺來的長劍,朝著司徒蘭攻去。
展逍的三角貓功夫,哪裏擋得住風烈的劍,黑騎士卻早已扶上了我,無瑕分神。
“風烈,你不要司徒蘭的命了嗎?”我急的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