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手術推車上,半截身子進入急診室的時候,我在想,如果就這樣閉上眼睛,跟這個世界說再見該有多好。
以前,我沒有死的勇氣;現在,也不過隻是一場意外。
“好險,保住了!”
急診醫生似乎長鬆了口氣。
我默默地閉上了眼睛,看來,上帝這次又沒站在我這邊,我還活著,肚子裏的‘野種’也活著。
三個小時後,病房的門被人用力踹開,我被驚醒了,我無力地看向疾步朝我走來的男人。
他西裝外套都沒穿,襯衫領扣似乎也掉了兩顆,頭發略顯淩亂,一向注重儀表的他,難得會以這副模樣出現在我麵前。
席商衍海拔很高,一雙大長腿三兩步便來到了病床邊,俊美的五官此時略帶猙獰。
“想死?我他媽成全你!”
他直接彎腰,一手撐在床邊,一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微微用力,再用力。
我沒有掙紮,隻是窒息的感覺並不好受,小手緊揪著床單,臉頰因為充血而漲紅。
就在我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脖子上的手鬆開了。
我就知道,他不會讓我死的,他還沒有折磨夠我。
“就算想死,也得等你把肚子裏的孩子平安生下來!”
他將身子又俯低了一些,嘴唇緊貼在我的耳邊,聲音猶如來自地獄裏的惡鬼。
我大口地喘著氣,肚子裏的寶寶適時地踢了我一腳,也在提醒著我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價值。
心,像是被人用鋒利的刀刃狠狠地剜開了一道口子,疼,很疼!
可是,眼睛卻幹澀地流不出一滴眼淚。
“衍。”
聞聲看去,我這才發現,他身後還站著一個女人,正裝腔作勢地朝自己微笑。
他則慢慢地直起身來,揚起一側唇角,露出一絲痞笑。
“想死的時候,想想你爸,你不是最孝順嗎?聽說他心髒不太好是吧,萬一受個什麼刺激,也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
他拿起手機,一邊撥著電話一邊往外走。
我隱隱聽到門外傳來他的聲音:“連個人都給我看不好,讓他們麻溜的,拿錢滾蛋!”
他的脾氣……什麼時候竟變得如此暴躁了?
佟言拎著包,走近兩步,眸底漾著笑意,早已不是剛才那副林黛玉的模樣了。
“婉兮,你說、你這又是何苦呢?這胎掉了,還會有第二胎等著你,你乖乖地忍受九個月,把孩子生下來不就好了?”
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有氣無力地下了逐客令。
“滾!”
他們都以為我是故意的,我是不想生下這個孩子,可是,我真的隻是在路邊發了會兒呆而已。
她也不生氣,笑笑說:“我也不想讓你給我代孕,可是衍他……”
我直接打斷了她的假惺惺,這次聲音大了些:“滾!”
她朝我歎氣:“你好好養著,改天,我再來看你。”
我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直到高跟鞋的聲音漸行漸遠,我才緩緩睜開了雙眸。
我一把將手背上的針頭拔掉,自虐般地朝肚子上捶了兩拳。
這一幕正好被進來的護士看見了,立刻小跑著上前:“席太太,你現在情緒不能激動!”
手背上,針紮的地方開始汩汩往外冒血,可我卻絲毫不覺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