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看你有多大能耐(2 / 3)

嘴上雖這樣說,心裏卻在想: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欠我的一定都要討回來,並且讓他加倍償還。

沈小偉想到做到,出院後沒幾天,他又開始實施第二套報仇計劃了。這一次他把報複的對象定在了劉哥的小孩身上。

劉哥你個狗日的,既然你那麼厲害,我對付不了你,我就讓你斷子絕孫,我一定要讓你斷子絕孫。

這個時候沈小偉已經沒有了理智,甚至可以說沒有了人性,報仇的欲望在他的心裏一天天的膨脹,泯滅了他應有的良知。所以沈小偉準備將罪惡的魔爪伸向劉哥的兒子——那個無辜的小男孩。

再次經過艱苦卓絕的調查,沈小偉打探清楚了,別看劉哥生性風流,但真正的老婆隻有一個,小孩也隻有一個,是個男孩。這小男孩目前在市裏最好的小學讀三年級,每天都有他老婆開車接送。

沈小偉又從街上買來一把刀,上次的那把被保安沒收了,沈小偉隻好再買一把。看著這把和上次買的幾乎一模一樣的刀,沈小偉苦澀地笑了笑。那把刀沒能紮進劉哥的身體,這把刀可要完成使命,一定要紮在劉哥兒子的身上,這就叫父債子還。

接下來,沈小偉在一個清冷的早晨,到小學門前轉悠了一趟。他不認識劉哥老婆,更不認識他兒子,他們兩人沈小偉還是那次跟蹤劉哥時,隔著車窗玻璃看過一次。但沈小偉打聽到了劉哥老婆的車牌號碼,有了這個號碼,找人還不容易嗎?

早晨,太陽還沒露麵,沈小偉裹緊羽絨服戴著瓜皮帽,裝作晨練的沿著馬路邊慢跑,學校門前的馬路上晨練的人還真不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沈小偉架子在人流中,根本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今天他沒帶刀,是來觀察地形和認人的。沈小偉驚奇地發現,這個學校管理相當嚴格,門口有保安守衛,外人想混進去,幾乎就不可能。這讓沈小偉很泄氣,但緊接著的發現,又讓沈小偉驚喜不已。

七點鍾開始,陸續有車開過來,都是送子女上學的。而這些車子,都要停在離學校門口幾百米地方,學生和家長都要從這裏下車,在步行到校大門。幾百米,什麼事情不能搞定啊,慢跑著的沈小偉欣喜若狂,他兩眼不停地在車流中穿梭,尋找著印在腦海裏的車牌號。

十分中過後,一輛紅色的轎車緩緩駛來,沈小偉一看,頓時眼睛一亮。不錯,就是這號碼。因為激動,沈小偉渾身不由自主地戰栗起來。沈小偉再次看了看車牌,確認和記憶的一模一樣後,開始打量從車裏下來的母子兩人。母親四十歲左右,徐娘半老但風韻猶存,兒子和穿著和所有小朋友一樣的校服,十歲的模樣,兩人手牽手默默無聲地朝學校的大門走。隻一眼,沈小偉便把兩人的形象深深地記在了腦海裏。

回到租住的房裏後,沈小偉開始寫遺書。

這次沈小偉不準備完事後逃跑了,他準備在做了該做的事情之後自行了斷。沈小偉知道,一旦出事後,警察即會到他家裏翻箱倒櫃。他要把自己的心理軌跡全部寫出來,以期引起社會的注意。同時也想以這種方式保護蔣函函以及自己的父母,他知道,一旦引起了社會的注意,父母們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遺書中沈小偉把認識汪曉月以及被劉哥陷害的過程,寫得清清楚楚,還把蔣函函用身體換取自己的自由,加上現在還被劉哥霸占的細節,用文學性的語言表述得淋漓盡致。寫完這些後沈小偉接著寫道,自己本來不是壞人,隻是被逼無奈,這個社會太不公平,對他這樣的弱勢群體不公平。劉哥這種有錢有勢之人可以聲色犬馬欺男霸女為所欲為,而被他欺淩的人們卻投訴無門。沈小偉說,他實在是無路可走才選擇了這條路,隻有這樣才可以讓劉哥和全社會警醒。同時沈小偉還表達了自己死後捐獻遺體以供醫學研究的願望,他說想用這種方式向劉哥那十幾歲的兒子,以及整個社會謝罪。

遺書的最後,沈小偉懇請社會上善良人士,給父母一些必要的幫助,讓他們免受劉哥的報複,還懇請社會,救救蔣函函,讓她快點脫離劉哥的魔爪。

沈小偉在寫這些的時候表現得很平靜,甚至也可以說冷血,似乎隻是在完成某種既定的儀式,心裏並無應有的潮汐和波瀾。

易中天先生說,人生有兩大悲劇,一是躊躇滿誌,一是萬念俱灰。沈小偉現在就處在萬念俱灰之中。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沈小偉便起床,從床底拿出那把刀,從刀鞘裏抽出來看了看,然後又插進去。他把揣在懷裏,去了那所小學的門口。

剛到的時候,天剛蒙蒙亮,學校門前秩序井然,一些早起晨練的人重複著天天都進行的活動,有跑步有競走還有打太極拳的,環衛工人在清掃馬路,用一把掃帚一下一下清掃著大街上的垃圾。有白色塑料袋被風兒一吹,正好飄到了沈小偉的臉上。沈小偉用手抓,塑料袋已經被風吹走了,他摸到了一臉的鼻涕。

天有點冷,沈小偉鼻涕橫流,但之前他並不知道。

沒一會上學高峰便到了,門口變得嘈雜和忙亂起來,各色轎車在預定地點胡亂地停著,學生如過江之鯽朝學校裏走。

沈小偉在停車點附近慢跑,眼盯馬路上,等待著劉哥老婆的車,以及那兩個他印在腦海深處的母子二人。現在他的腦海裏隻有那輛車和他們兩人,除此之外空白一片,世界上的萬事萬物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他已進入了某種狀態,這是一個癡迷而忘我的狀態,就像一個即將自殺的人腦海裏隻有死亡一樣。

沈小偉跑了一圈,似乎是一刻不停地提示他此來目的似的,懷裏的刀一直蠢蠢欲動,隨著他的跑動上下顛簸著,一下一下,很有節奏。沈小偉在衣服外麵按了按刀,心裏說:“別急夥計,還沒到時間。”

停車點陸續有車開來,孩子下車後又陸續離去,也有許多車停在那裏,這些人是要孩子送進校門後才走。沈小偉預感劉哥老婆和兒子馬上就要到了,他停下了腳步。

果然不錯,他們來了。

劉哥老婆那輛紅色的車遠遠的朝沈小偉開過來,在車的縫隙中找了個地方停下。劉哥老婆和小孩從車裏走下來,小孩和昨天一樣穿著校服背著書包,劉哥老婆送他往學校的大門邊走。

沈小偉邁動步子,慢慢朝這邊靠近。雖然表麵上沈小偉走得不緊不慢,看似很悠閑,但他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的僵硬。沈小偉在心裏說:“沒出息怕什麼,不就是一個女人和小孩嗎?你難道連女人孩子也對付不了?”

此時的他臉色煞白,沒有一點血色,也沒有一點表情。

沈小偉跟在劉哥老婆後麵,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劉哥的兒子,小家夥拉著媽媽的手,一蹦一跳地往前走。沒走幾步,隻見劉哥老婆彎下腰對小孩說了句什麼,然後自己停了下來,目送著小孩走了幾步後,便自顧往回朝車邊走。於是,劉哥的兒子便獨自隨著小朋友們一起走在校門口的人行道上。

這是個好機會。

沈小偉的心跳陡然加快,步子也變得輕快起來,他追上小孩,手插懷裏握住刀把。請別忘了,這是把鋒利無比的刀,一尺來長,隻要往外一抽,再對著小孩的脖子一劃或者胸口一刺,保準小孩會在瞬間四腳朝天命歸黃泉。

為了避免傷及無辜,沈小偉做最後的確認,他拍拍走在身邊小孩的肩膀,裝得很和善地問:“小朋友,你是姓劉嗎?”

劉哥的兒子說:“叔叔您好,你怎麼知道我姓劉。”

“劉某某是你的爸爸嗎?”沈小偉說了劉哥的名字。

小朋友停下了腳步:“是啊,叔叔您認識我爸爸嗎?”

沈小偉說:“認識。”然後一邊摸刀一邊仔細看了看這小朋友的臉,不知道為什麼他想在動手之前看清楚他的長相。看的同時沈小偉在想,小家夥,你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那個豬狗不如的爸爸,都是他作的孽,而今報應到了你的身上。

劉哥兒子長著一張毛茸茸的臉,天真無邪,稚氣未脫,一臉燦爛的笑容。好看眉毛下方有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眼眸深處水波蕩漾,清澈見底。此時這雙眼睛正以最友善最好奇的目光看著沈小偉。

這小朋友太可愛了,沈小偉的思維混亂起來。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小家夥怎麼和他那狗日的老子一點不像?

小孩又說:“您是我爸的朋友吧,叔叔再見,我要上課去了。”

劉哥兒子說完又以征詢的目光看著沈小偉。四目相對之時,沈小偉的心靈受到了一次強烈的震撼。這是一個多麼懂禮貌的小家夥,活潑可愛可愛得就和自己小時候一樣。沈小偉在這一刻突然回憶起自己的童年來。小時候,母親經常帶他到各家各戶串門,在母親的教導下沈小偉逢人便叫,爺爺奶奶叔叔阿姨大哥大姐,這些稱謂被他叫的滾瓜爛熟,大家都當著母親的麵誇他活潑可愛懂禮貌,每當這個時候,母親的臉上便溢滿了自豪的笑。

這個小家夥一口一個叔叔,和自己小時候是多麼相像啊。太可愛太無辜了,如果將刀伸向他,於心何忍?沒有本事鬥不過他爸,卻拿這麼小的一個孩子開刀,還是人嗎?

沈小偉的心在一陣陣的緊縮。

他爸是可惡該死,但他爸的罪孽不能算在他的頭上,他還這麼小,幾乎什麼都不懂。不知不覺中沈小偉鬆開了握著刀把的手,摸了摸劉哥兒子的頭說:“去吧,快點上學去。”

劉哥的兒子活蹦亂跳的走了,留下沈小偉獨自呆立在早晨的空氣裏。學生都走完了,晨練的人也大多回家,人行道上又顯得空寂起來,晨風中,沈小偉忽然淚流滿麵。他背對馬路蹲在校門口,雙手捂著臉無聲的哭了,那天早上,似乎要把所有的屈辱都倒出來似的,沈小偉哭得酣暢淋漓。

然後,沈小偉慢慢往回走,太陽出來了,朝霞染紅了東方的天邊,也許是剛才哭過一場的緣故,在朝陽的萬道金光中,沈小偉覺得自己脫胎換骨,通體暢快。

是劉哥兒子的天真爛漫挽救了自己,同時也挽救了沈小偉。

多年以後沈小偉在回憶這段揪心往事的時候,心想多虧了那小家夥甜美的童聲和笑臉,也虧了他和自己小時候一樣懂禮貌,要不然自己和他,早已都是黃土一堆了。

如果那次真的犯了混,現在哪有自己如此輝煌的人生。

人的一生中,不可避免地要麵對許多選擇,對錯往往隻在一念之間,一步天堂一步地獄。選擇對了即是康莊大道,而選擇錯了往往就是萬劫不複的深淵。沈小偉很慶幸,在那樣一個晨曦初露的早晨,自己能夠幡然醒悟,毅然決然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成功的人之所以能夠成功,往往就是因為在關鍵的時候,走對了關鍵的一步。

反之亦然。

時間在流逝,故事在繼續。

春節過後,省城的天氣依舊很冷,和寒冬臘月無異。

幾乎是在一夜之間,離沈小偉住處不遠的地方變成了一個特大的工地。那些低矮雜亂民房大多數被推平了,隻留下少數的幾幢在磚頭瓦礫中兀禿的聳立著,各色大型機械開了進來,四周用綠色的鐵皮圍住,裏麵搭有許多臨時工棚,工地上整日轟轟隆隆,塵土飛揚,場麵之壯觀,猶如古代的戰場。

沈小偉現在租住的房子,是城郊結合部的一幢二層小樓中的一間,標準的農民房,不管有錢無錢,沈小偉一直都很節約,從不鋪張浪費,這是他家的優良傳統,也給他日後的發達打下了基礎。

沈小偉站在陽台上,百無聊賴的望著一條馬路之隔的工地發愣。是什麼樣的單位有如此大的氣派?沈小偉突然想到工地裏麵轉轉。再不出去走走,天天呆在陰暗潮濕的家裏,恐怕人都要上黴了,沈小偉想。

這段時間以來,沈小偉一直待在家裏韜光養晦。一日三餐都在對麵街上的小飯店解決,吃好了就回來睡覺或者看電視和上網。他把電話也號碼換了,換號碼後隻告訴了父母,他現在不想和除了父母之外的任何熟人有聯係,包括蔣函函和汪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