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東野說著,拍了拍司空經秋的肩膀,轉身離開了。
四周一下子陷入一片死寂,司空經秋被釘在那裏,胸口被壓了巨石一般,無比沉重,沉重得他連抬起腳都覺得沒有辦法。
過了好久之後,司空經秋終於可以動了。
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床邊坐下來,看著病床上臉色比床單還要白上幾分的海月,心口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
病床上的海月並沒有因為剛才那些聲音而醒過來,始終安祥的沉睡著,可見她這次的病況是多麼的嚴重。
嚴重到自己和夏東野弄出那麼大的動作和聲晌,都沒能吵醒她……
司空經秋僵硬地坐在哪裏,看著病床上的人,臉上的表情是茫然而又無措的。
這種情況,他根本不知道能做什麼好、更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她的臉色實在是太白了,近乎透明,都能看到皮膚下邊的細細血管,胸口的起伏也十分的不明顯,呼吸微弱得幾乎讓人感覺不到。
海月她……真的沒事嗎?
司空經秋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心被猛烈的後悔衝擊翻騰著,幾乎要將他的五髒六腑翻過來。
一切都是他的錯!
是他的魯莽與歇斯底裏,害海月變成這樣的!
如果他沒有完全失去理智……
如果他好好地冷靜下來思考……
如果剛才他不要喝那麼多酒……
如果……
司空經秋越想,越是後悔,臉色也愈發的蒼白。
想確定宋海是不是真的還在呼吸,他摒著呼吸,微顫的、緩緩地伸出手去,然而手才剛到她的頰邊,還未碰觸到她,又突然懸宕住,然後,滾燙的水被澆到一般,猛地縮了回來。
司空經秋不敢想像,今天,如果不是夏東野及時出現,海月會變成什麼樣子。
他定定地看著海月毫無血色的臉,久久之後,才將目光移到她蓋著被子的平坦小腹上。
那裏,本來住著他和海月的孩子。
然而現在……
司空經秋沒有辦法再看下去,因為每多看一秒鍾,心口就有一把刀插上去,鮮血淋淋地提醒著司空經秋一個事實,他親手扼殺了自己還來不及出世的孩子!
這個事實,讓他胸口被撕裂般疼痛,讓司空經秋有種世界被徹底顛覆掉感覺。
他充滿自責地垂頭,把臉深深地埋進自己的雙掌當中,胸口充滿了悔恨!
海月睜悠悠醒過來的時候,夏東野剛好動完手術走進病房,查看她的情況。
迷蒙間,她似乎看到司空經秋走出去的死氣沉沉的背影……
她沒有什麼真實感,以為自己正處一夢中,剛剛看到的那模糊的畫麵隻是夢境而已。
恍惚中,耳邊聽到夏東野關心的聲音,“你醒了?”
“唔……”喉嚨一陣幹澀,她難受地輕咳一聲,完全醒了過來。
看清楚坐在床邊的人,身體霍得一僵,昏迷前的記憶,瞬間劈進她的腦海當中。
“夏醫生?”海月的聲音像被拉鋸過一樣沙啞虛弱,粗喘著氣,緊張地撫著小腹,想要坐起來,“我——”
夏東野知道她要說什麼,阻止她撐臂想要坐起的動作,將床搖起來,喂她喝了兩口,才說,“放心,你肚子裏了孩子沒事。”
寶寶沒事……
太好了!
海月被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表情瞬間鬆懈下來,臉色蒼白地向夏東野道謝,“夏醫生,謝謝你。”
“不用客氣。”夏東野觀察著海月臉上的表情,思索著要怎麼開口跟她提起司空經秋。
原本,他是想讓司空經秋守在這裏等宋海月醒過來的,想了下又覺得不妥,宋海月現在的身體受不了任何的刺激,如果看到司空經秋,情緒太過激動,就不好了。
所以,在察覺宋海月要醒來的時候,他讓司空經秋先到外門候著,等確定她的情緒穩定後,再進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夏東野沒有告訴司空經秋海月肚子裏的孩子還在,並不是對司空經有什麼芥蒂,他隻是覺得,發生了這樣的事,孩子的事,應該交由海月來決定……
夏東野凜了凜神,“宋小姐……”
“什、什麼事?”海月看他突然變得嚴肅,心也跟著吊了起來。
“你要——”夏東野頓了下,才繼續問,“你要見見經秋嗎?”
夏東野提起“司空經秋”這四個字的時候,海月的身體反射性地瑟縮了一下,臉上駭然的表情顯而易見。
“我……”海月下意識地環抱住自己,抖得如風中落葉般。
夏東野怕她情緒太激動,會影響到腹中的胎兒,趕緊安撫她,“我隻是隨口問問,如果你不想見的話,那就不要見了。”
他的話讓海月緩緩地鎮定下來。
“我隻是……”海月低語,雙唇劇烈地顫抖著,不知道要怎麼跟夏東野說自己內心的想法。
她並不是不想見司空經秋,她隻是……在發生了那樣的事後,一想到那個人,心底就會不由自主地產生害怕的情緒……
“我明白,你躺下,好好睡一覺,不要太激動。”夏東野拍拍她的肩膀,幫她把床搖平,盡量把把聲音壓低,“你肚子裏的孩子生命雖然很頑強,但也經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知道嗎?”
“嗯。”海月點頭,乖乖地閉上眼睛,下一秒,霍地想到什麼似的,又馬上睜開,艱澀地問,“夏醫生,司空他……不會……”
因為司空經秋帶給海月的刺激太大,她現在,已經把夏東野當成是一個可靠的避風港那樣信任了。
夏東野了然一笑,伸輕拍拍她的額頭,“放心吧,我不會讓他進來的。”
得到保證後,海月終於完全放心,閉上眼睛,安心地睡過去。
夏東野坐在床邊,看著她陷入熟睡之後,才收起硬擠出的微笑,神情凝重地起身,走出病房。
“你都聽到了?”夏東野看著靜靜站在走廊上,後腦貼著牆壁,痛苦地緊閉著雙眼,神情枯槁狼狽的人。
“我……”司空經秋開口,喉嚨處哽著的硬物和聲音卻嘶啞得讓他無法說下去。
司空經秋的樣子實在是太狼狽了,滿臉的胡渣,頭發亂七八糟的,身上襯衫像鹹菜一樣掛著,上頭還有許多口紅印,還有黑色的長褲上,也布滿了點點汙漬,看上去像紅酒幹涸後的印記,又像是血跡。
夏東野眸光一閃,把目光轉到頻頻駐足圍觀的病人和病患家屬,開口道,“先回去把你自己整理幹淨再來,你這個樣子會嚇到醫院裏的人。”
“她……我……”司空經秋動了下,睜開眼,透過沒有關緊的門縫往裏窺探,不願意離開。
剛才的那一幕,他看得一清二楚,也因此,他才真正地明白,自己昨天的行為,對海月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她怕他!
海月在怕他!
僅僅是提起自己名字,就讓她止不住地全身顫抖!
雖然海月臉上並沒有露出厭惡的表情。
司空經秋明白,那是她身體下意識的反應。
但正因為如此,卻更讓他難受。
他做了那麼可惡的事,她為什麼不恨他呢?如果她露出憤恨的表情,他的心裏或許會好受一點。
但是她卻沒有……
司空經秋痛苦地閉了閉眼。
剛動完手術的夏東野精神和體力都有些精疲力竭,並沒有多餘的心思勸說好友,他蹙眉,直接道,“海月應該也不會想見到你這個樣子,先回去吧。海月這邊,我會幫你照顧她,等她的身體狀況穩定下來後,我會再跟她談談。”
“嗯。”現在……也隻能這樣了。司空經秋看著病房裏頭沉睡的人,終於點了頭,神情一片黯然,“那就……麻煩你了,請幫我好好照顧她。”
“嗯。”夏東野淡淡地應,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
司空經秋又看了病房一眼,這才握緊了拳頭,轉身,緩緩地離開。
夏東野怔然地看著走廊上慢慢遠去的司空經秋的背影,臉上布滿不明的情緒,幽黑的瞳眸如水潭般深不見底。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走廊深處,他才回過神來,轉身走進病房。
一踏進病房,看著病床上瞪著眼盯著門口的方向發呆的海月,夏東野愣住了。
她不是睡著了嗎?
怎麼……
夏東野走上前去,聲音有些不自然,“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怎麼又醒過來了?”
“夏醫生。”海月頓在那裏好久,才開口繼續說話,“可以麻煩你幫我轉院嗎?”
“轉院?”夏東野愣了下,立刻明白過來宋海月是因為不想見司空經秋才提出這樣的要求。
他沉吟了一下,從專業的角度出發,來回答宋海月的問題,“你現在的身體不適合移動。”
“但是……”海月還想說什麼,卻被夏東野打斷。
“你不想肚子裏的孩子出事吧?”夏東野表情嚴肅地說。
海月沉默了。
夏東野看著她,繼續說,“以你現在的狀況,最少要在床上躺三天,確定沒事了才可以下床移動,還有,就算可以移動,接下來的幾個月也會很辛苦。另外,由於胎兒還是很不穩定,所以在情緒上,你必須控製住自己,不能太過激動,否則下一次,我不敢保證他還會願意乖乖在呆在你的肚子裏……”
海月低頭,咬唇默默地聽著,半晌後,才張口道,“夏醫生,我不想讓他知道,肚子裏的孩子還在。”
“為什麼?”夏東野不明白,為什麼宋海月這麼拚命地為司空經秋保住孩子,卻又不想讓他知道?
“隻有這樣,他才不會繼續來打擾我。”海月說著,抬起頭來看夏東野,聲音低低的,充滿了悲涼和無奈,“反正他也不想要這個孩子。”
“海月……”夏東野想告訴她,司空經秋並沒有不想要,他隻是被某些不明的事情衝昏了頭,但海月已經閉上眼睛,一副不願意再多說話的樣子。
夏東野隻能把話收了回去,“嗯,我明白了,你好好休息,我去巡房,一會兒再來看你,有什麼事的話就按急鈴,護士們會立刻過來的。”
海月閉著眼睛沒有回答,仿佛已經睡著。
夏東野不再多問,轉身離開,朝門口走去。
然而,就在他踏出門口的那一瞬間,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宋海月的聲音。
她說,“另外,如果他再來的話,麻煩你不要讓他進來好嗎?我不想再見到他。”
夏東野沒有回答,腳步頓住,靜靜地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才輕輕地走出去,帶上了房門。
夏東野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仿佛在懊悔自己多事,居然插足進司空經秋的家事裏一般,站在門口發呆。
司空經秋和宋海月會走到今天這樣、連對方的麵都不願意見的地步,他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如果當初不是他勸宋海月見杜允言,他們的孩子現在估計已經快要出世了吧。
夏東野靠著牆壁,心力交瘁地籲氣,英俊的臉上爬滿了後悔。
讓杜允言冷靜下來配合治療,本來就是作為醫生份內的事情,而他當時卻因為嫌病患難搞,而去找了宋海月幫忙……
這是他作為醫生的失職。
當時如果不是他貪圖一時的效率,宋海月也不會失去第一個孩子,她和司空經秋之間,也不可能會有那麼大的誤會……
夏東野深深地歎息。
雖然不知道杜允言跟宋海月之間是不是真的發生過什麼事,但是——
真要嚴格地說起來,杜允言在這段關係當中,處的地位,也都是被動的一方,而他,才是讓他們夫妻走向沒有出口的死巷子的最大推手啊……
所以,不管宋海月現在對自己提出什麼樣的要求,他都會答應的。
夏東野抹了抹臉,打起精神來,準備去工作。
剛邁出去一步,就赫然看到才離開不到半個小時司空經秋竟然站在了自己的麵前,而且還一臉的清爽。
司空莊園離這裏至少有半個小時的車程,再加上整理自己,來回至少得一個多小時,怎麼……
夏東野愣住,脫口道,“你超速駕駛嗎?”
“我買了衣服,到附近的酒店解決的。”司空經秋疲憊一笑,聲音還有些微喘,可見他為了快點回到醫院,是多麼得匆忙。
司空經秋越過夏東野,往他身後的病房走去。
意識到他的舉動,夏東野猛地回過神來,伸手攔住司空經秋,“經秋,等等!你現在不能見她!”
司空經秋回過頭來,看著夏東野,深眸中閃著不悅,“不能見,為什麼?”
“呃……你剛才也看到了,她現在根本就害怕見到你。而且……”“她說什麼?”提起剛才的情形,司空經秋眸中又是一陣黯然。
然而讓他皺起眉頭、心頭浮起不祥預感的,卻是夏東野接下來的話。
夏東野默然了下,說,“海月她剛才告訴我……”
“說什麼?”司空經秋全身的神經都繃了起來。
“她說……”夏東野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要把宋海月那些話告訴給他聽,不過不說又不行,思慮了一會,他決定還是實話告訴司空經秋。
畢竟,相比起來,比較不能受刺激的,是宋海月。
夏東野吸了口氣,道,“海月剛才說,她並不想見到你。而且情緒有些不穩定,所以,為了她的身體著想,你還是先別見她吧。”
司空經秋臉上的表情猝然僵住,定在那裏沒有動。
夏東野拍拍他的肩膀,安撫他,“不急在這一時,等她的身體好一些後,你再見她也不遲。”
他的話讓司空經秋的神情慢慢地緩和下來,他抬眸,瞪著夏東野許久,才開口問出從剛才就一直在胸口困擾著自己、夏東野也一直沒有正麵回答的問題,“她……肚子裏的……孩子……”
果然還是必須麵對這個問題。
夏東野深吸一口氣,在心裏不斷灌輸自己“不告訴司空經秋實話,隻是為了保住宋海月肚子的孩子”這樣的謊言,就怕自己一個把持不住就把孩子還乖乖地在宋海月肚子裏的事,告訴給司空經秋聽。
幾秒鍾後,夏東野的內心總算是平靜了一些,但是他還是沒有直接回答司空經秋孩子還在不在的問題,而是說,“你……不要想太多了……宋海月隻是很難懷孕,並不是完全不能懷孕,你們還年輕,一定會有孩子的……”
夏東野並沒有說謊,宋海月肚子裏那個就是。
而等那個孩子出世,的確是以後的事情。
夏東野為自己並沒有真正將“孩子沒有了”這句話說出口而鬆了一口氣。
然而他的那些話,聽在司空經秋耳裏,卻是另一種意思。
那就是:宋海月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沒了,如果想要的話,下次再繼續努力……
司空經秋全身一震,趔趄著倒退了好幾步,重重地癱坐到對麵的椅子上,仿佛丟了魂魄一般,喃喃地低語著破碎的、叫人完全聽不出在說什麼的字句。
看到他這個樣子,夏東野實在有些於心不忍,但是他又不能違背諾言,告訴司空經秋真相。所以,夏東野隻能走上前去,拍拍司空經秋的肩膀,盡量地在不透露任何事情的情況下安慰他,“不要這樣……我保證,你們一定會有孩子的。”
他的話隻能說到這裏了,至於司空經秋能不能理解猜中他話裏的意思,就隻能靠司空經秋自己了。
“先回去吧,好好睡一覺,再仔細地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夏東野拍了拍司空經秋的肩膀,“還有,我聽李管家說,你已經一個月多月沒有進公司了,到時候老太太那邊如果追問起來,你要怎麼回答?直接告訴老太太宋海月是她的外孫女?”
聽到夏東野這話,司空經秋仿佛被按了啟動鍵一般,猛地提起精神來。
他抬頭,堅定地搖頭。
不!
他絕對不會告訴奶奶海月就是她苦苦尋找多年的外孫女。
如果奶奶知道海月是她尋找多年的外孫女……她一定不會答應自己跟海月在一起……
特別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之後!
奶奶一定會把海月帶走,帶去美國的!
“我聽說李管家說,老太太好像很早前就自己跑回來了?”夏東野問。之前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並沒有太在意,以為老太太隻是不喜歡被一大幫人跟著而已。
不過現在……
從老太太回來這麼久,卻不肯跟司空經秋聯係的情況來推斷,她估計是聞到什麼風聲了吧。
“嗯。”
“你沒有派人找他嗎?”夏東野問。
司空經秋看夏東野一眼,不懂他為什麼在這種時候提起奶奶,還追問個不停,但還是如實地回答,“找過,但是沒有回音。”
“經秋……”夏東野頓了下,才繼續道,“你不覺得,老太太這次回來的原因,有點怪異嗎?”
被他這麼一說,司空經秋的神經瞬間凜了起來,“什麼意思?”
“你查了這麼久沒有給確切的消息,然後又突然結婚,老太太那邊估計早就有所察覺。所以,你現在還是先回公司把積下來的公務處理掉,順便查清楚老太太這次回國,到底是為了什麼。”
海月在醫院裏整整住了一個星期,身體情況才轉好,臉色也比之前紅潤了許多。
這一個星期來,照顧她的除了最關心自己的林媽,就是夏東野了。
說到夏東野,海月對他實在有太多的感謝。
如果不是他,就不可能會有他們母子平安的今天……
海月想,她一定要找個時間,請夏東野吃頓飯,好好地謝謝他……
對夏東野來說,她隻是朋友的妻子,但他卻這麼盡心盡力地幫自己,而那個人——
司空經秋,一次也沒有來過醫院。
海月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卻也隱隱約約地有著難以言說的失落。
她覺得自己十分的矛盾,明明害怕司空經秋,卻又忍不住期望他會來醫院看自己。
然而結果卻還是令她失望了。
這段日子,不僅司空經秋沒有來,就連林媽他們,也已經有三天沒有出現了。
是司空經秋不準他們來的嗎?
海月坐在那裏,看著床上整理好的癟癟的行李袋發呆。
說是行李袋,裏頭其實也就裝了幾件衣服而已——就那裏頭的幾件衣服,還是開頭兩天,林媽從司空莊園拿來給她換洗的。
海月呆呆地坐在那裏,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去哪裏。
司空莊園肯定是不能回去了。
因為,她沒有辦法保證自己回到那裏,麵對那裏的一切,可以保持住住冷靜……
她不能拿肚子裏的孩子開玩笑。
所以一定不能回司空莊園!
但是不回司空莊園,她又能去哪裏呢?
直接去小秋外婆住的那個小鎮嗎?
可是——
那天出來的太匆忙,準備好的一切根本沒來得及帶出來,就這樣空著手去的話,他們母子接下來的生活要怎麼辦?
夏醫生說了,因為她的身體情況特殊,在胎兒正式穩定之前,除了偶爾散步這些輕度的運動,其他事情絕對不能做,否則孩子就會有危險。
雖然小秋替自己找的代課老師的工作並不累,但上一節課也需要四十分鍾,她不能保證自己有那個身體,可以站那麼久。
所以,到小秋外婆住的小鎮上,她有一段很長的時間,根本不能參加工作。
但是不工作,就沒有生活費……
也就是說,現在直接去小秋外婆住的小鎮是不現實的,那隻會讓她的生活從此陷入困境,讓肚子裏的孩子跟著她挨餓受苦……
想到這些情況,海月的眉頭不由深深地蹙起。
難道回爸爸媽媽那邊?
不,不行!
爸爸媽媽那邊不能回去,她不想讓他們替自己擔心,更不想他們知道自己當初嫁給司空經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