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陸景年已經轉身出了臥室,並沒有聽見大床上蘇牧婉的醉話。
開了門,服務生推著餐車走進房間,鼻息間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礙於陸景年的氣場強大,服務生不敢抬頭東張西望,恭恭敬敬的道,“陸先生,餐品送到了,請您慢用。”
放下餐車,服務生正準備退出房間。
陸景年遠遠的瞟了一眼臥室內,大床上醉醺醺的蘇牧婉,忽然鬼使神差的朝服務生吩咐道,“稍後送一杯甘蔗汁過來——”
甘蔗汁用來解紅酒,最適合不過了。
“是。”服務生心領神會,點點頭離開了房間。
陸景年走到大床邊時,蘇牧婉已經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眼角兩側還掛著兩行未幹的淚痕。
他彎下腰,修長的手指在她的眼角,輕輕的擦拭而過。
剛才她的話是什麼意思?雲曦騙了他那麼多年?
“蘇牧婉,你告訴我,你究竟想要說什麼?你心裏究竟藏著一個什麼樣的秘密……”陸景年心中一陣悵然。
男人替她掖好被角,正準備走開。
大床上的女人忽然伸出手,捉住了陸景年的手腕。
陸景年微微一愣,剛想推開她的手,最後還是放棄了,不忍心吵醒她。
“不要走……陪陪我……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喜歡著你……如果不是因為……我……”
蘇牧婉閉著眼睛,手裏一刻也不肯放開陸景年的手,一張櫻紅色的小唇,無意識的絮絮叨叨著。
說話時,眼淚滴滴答答從眼角滑落。
陸景年眯起眼睛,仔細的盯著她,她在說喜歡誰……她在希望誰陪著她……
是不是那個奪走她第一次的男人?
他早就已經把她高中、大學的戀愛史查了一遍,可是什麼也沒有查到……她究竟把她的第一次給了誰,給了一個怎麼樣的男人……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很在乎……
是不是一切真如雲曦所說的,她的妹妹蘇牧婉在大學時,行為不檢,經常和校外的男同學接觸,後來蘇家發現她早戀時,父母不同意,蘇牧婉差點還和那個男同學私奔了……
想到這,陸景年的心裏一陣煩亂,不著痕跡的從蘇牧婉手裏抽回手,走出了臥室。
……
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蘇牧婉迷迷糊糊的醒過來,頭疼欲裂的很。
她捂著額頭,從床上爬起來,看了一眼牆麵的時間,已經晚上九點了——
今晚還要錄製播音節目……
昨天已經請假了,今天肯定不能再缺席。
腳踩著拖鞋,下了床,整個人昏昏沉沉的,雙腳像是踩在棉花裏,一腳輕,一腳重,仿佛隨時要跌倒——
還沒有走出主臥,她忽然聽到了外間屬於陸景年的聲音,她頓了頓,手撐在門框上,隱約可以聽出,他應該是在打電話。
陽台上,陸景年背對著臥室的方向,舉著電話。
“雲曦,發生什麼事情了……這麼晚了,怎麼還打電話過來?是不是監獄裏,有人欺負你了?”
陸景年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起碼對蘇牧婉來說,從來沒有過。
原來是在和姐姐打電話呢……
蘇雲曦在監獄裏,每周都有一次可以給家人打電話的機會,大概都是給陸景年打的吧——
蘇牧婉的心,毫無預兆的被針刺了一口,在滴血。
她知道她不應該吃醋的,陸景年本來就是姐姐的未婚夫,她有什麼資格吃醋,有什麼資格嫉妒的——
一切本來就不屬於她,將來也一定要還回去的。
她像是一個傻子一樣不停的安慰自己,可是心口的位置,還是一陣一陣的鈍痛。
躡手躡腳的從臥室走出來,她直接鑽進了衛生間,衣服應該已經差不多幹了吧。
衛生間裏,牆壁上的鏡子,呈現出她一張蒼白到沒有血色的臉。她無奈的牽起唇角,心還是好痛好痛——
換好衣服,蘇牧婉從衛生間出來,她看見陸景年還在陽台上接電話,不動聲色的走過去,匆匆拿走了茶幾上屬於她的手提包,女人逃也似的離開了房間——
她沒有注意到,放在手提包旁邊,是陸景年為她專門準備的,一杯醒酒的甘蔗汁。
門啪嗒一聲合上,雖然聲音很輕,但陸景年還是聽見了——
她走了……
陸景年舉著電話,一言不發的望向房間門口的方向。
直到話筒那邊,傳來蘇雲曦著急的聲音,“景年哥,景年哥,你……你還在聽嗎?”
陸景年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眼神從陽台上,瞟向酒店一樓大門的方向,“我在聽。”
“景年哥,我真的好想好想你,你已經好久沒有來看我了,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我好怕,怕你會忘記我……上一次,牧婉來看我,我就迫不及待的問她,關於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