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不燙?”他柔聲問。
蘇牧婉搖了搖頭,嘴裏又喂進來了一口白粥,又香又稠,流入喉嚨裏。
直到白色的瓷碗見了底,陸景年抽了一張抽紙,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了唇畔。
“我這隻是看在你是個病人的份上,才照顧你一下,你不要多想。”男人冷冰冰的道。
所有的幻想,都被他的這句話,全部打破——
像是,無端被人當頭潑了一盆涼水。
“我知道……你喜歡的是姐姐……”蘇牧婉垂下眼簾,小聲的呢喃道。
陸景年收拾餐盤的動作一頓,良久,一言不發的起身,端著托盤,朝著外麵走去。
“陸景年……”蘇牧婉忽然喊住了他。
男人的腳步一頓,高大的背影對著女人,並沒有回頭。“做什麼?”
臥室裏,橘色的燈光,照在蘇牧婉的臉上,灑下一片淡淡的光暈。
她垂著臉,心裏十分緊張,一個字,一個字的小聲道,“十年前,在操場上,如果把你背去……”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男人倏地扭頭,一道銳利的視線,緊鎖著她。
被對方這麼盯著,蘇牧婉忽然就噤聲了。
她心裏想問的是,如果十年前,把他背去操場的那個女孩,不是姐姐,而是她,那麼結果會怎麼樣?
可是,他這樣望著她,她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你說什麼?說清楚點!”陸景年眼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沉聲朝著她道。
蘇牧婉嚇得脖子一縮,小腹更疼了,她用手狠狠的按住。
“沒……沒什麼……”
“胡說!你剛剛明明在說十年前,操場上的事情?”陸景年折回床畔,看著她的目光,犀利如冰刀,“你怎麼會知道十年前,操場上的事情?”
蘇牧婉全身一僵,頭皮一塊一塊的發麻,她就是那個當事人,她怎麼會不知道——
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答應過了姐姐,她絕對不能告訴陸景年,當年的真相。
這個真相,就像一個定時炸彈,一直深深的埋在她的心裏。她又恨又惱,卻又無計可施。
“蘇牧婉,你說話啊?你啞巴了嗎?”陸景年俯下身,雙手捉住她的肩膀,寒眸緊鎖著她。
突然有這麼一瞬間,他迫切的想知道,仿佛那是一件對他而言,有多麼重要的事情。
“我肚子好痛……陸景年……求你放開我……我好難受……”蘇牧婉臉色泛白,捂著肚子,痛苦不堪。
最終,陸景年還是鬆開了她的肩膀。
但是,他知道,就在剛才,他一定錯過了什麼——
蘇牧婉,她究竟知道些什麼,究竟想告訴他什麼……
十年前,他因為和繼母方媛琴不和,發著高燒,兩日滴米未沾,最後體力不支的昏厥在操場上。
等到他在醫務室醒來的時候,就看到蘇雲曦坐在他的病床前,照顧他。
他在完全暈倒之前,曾經迷迷糊糊的打量過一眼那個頂著烈日,背著他去醫務室的女孩,紮著高高的馬尾辮,身上有一種幹淨的青檸香味,她告訴他,她姓蘇……
因此,他認定的以為,那個女孩就是蘇雲曦。
即使後來,在遇到蘇牧婉時,發現她身上的那種果香味,似曾相識,他懷疑過,也試探過,但是一無所獲。
直到兩年前,那天晚上,他在蘇家,和蘇雲曦的那一夜,他再次聞到了那股香味……
隻是,第二日,躺在他身邊的是蘇雲曦——
他懷疑過,但是,蘇雲曦的解釋是,那股香味是來自於臥室裏,果盤裏擺著的青檸……
……
蘇牧婉躺在大床上,害怕的捏緊被角,晚上差一點就露餡了,差一點,她就背棄了和姐姐的諾言——
告訴了陸景年,當年救他的是她,當年和他發生關係的人也是她……
是這個他一直痛恨,一直厭惡的女人……
蘇牧婉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身後,傳來吱呀一聲,房門打開又關上。
腳步聲由遠及近,蘇牧婉的心上一緊。
直到床畔的另一邊,往下一陷,陸景年那股霸道的氣息,強勢的闖入了她的鼻息。
“蘇牧婉,先前的事情,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陸景年在她身後,躺了下來,目光緊緊的鎖著她黑色的後腦勺。
她烏黑的發絲,落在他的鼻前,好聞的發香,一個勁兒的飄過來,陸景年下方不可言說的位置,因此忽然繃的緊緊的。
“我……”蘇牧婉動了動嘴唇。
“今天你先休息,一切改天再說,但是你最好提前想一個合理的解釋。”修長有力的手臂,忽然圈住了她的細腰,幹燥溫熱的大掌,倏地探進了她的睡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