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年趕到醫院,匆匆忙忙地往樓道口跑,他知道的,牧婉一定會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著,她即便想要哭泣流眼淚也不會讓別人瞧見,她總是這般堅強地讓人心疼。
急促而又有力的腳步聲傳到蘇牧婉的耳朵裏,當瞧見陸景年的那刻,蘇牧婉覺得自己的委屈比之前更猛烈。
陸景年鬆了一口氣,終於找到了。
他提步走到蘇牧婉的跟前,蹲下身子,將蘇牧婉擁進懷裏,“牧婉,別哭,我在。”
他的女人,哭得這般讓人心痛,她的眼淚滾燙到讓他的心也跟著顫了一顫。
蘇牧婉縮在陸景年的懷裏,緊緊地抱著他,“陸景年,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我沒有去見他。”
“傻瓜,你沒有錯,牧婉,你做得對。”陸景年低著頭親了親她的額角,“你還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在。”
“陸景年,你會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嗎?”她太害怕失去了,害怕隻剩下她一個人。
“牧婉,不要害怕。我會一直陪著你,永遠都不會和你分開,我們會一起白頭,就算老到走不動路了,也會在一起。”
這大概便是最美的諾言吧,從沒有人和她說過這樣的話,從前總會幻想,自己愛的那個人會是什麼樣子,又會是什麼樣的人陪著自己走一生。
如今,她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幸福,和陸景年在一起,便是她的幸福。
陸景年溫柔地給蘇牧婉擦拭眼淚,“小傻瓜,不要哭了,你的眼睛才剛剛好沒多久,從淵都說了不能掉眼淚的。我沒來以前你已經掉了很多眼淚了,不能再哭了。”
“他走了,我沒有去見他最後一麵。”蘇牧婉忽然出聲,哽咽著。
“牧婉,他從未把你當過女兒,你也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你們之間本就不存在什麼必然的聯係,如今他離開了,你就算沒有去見他,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如果你想去送送他,我陪著你。”
陸景年更加用力的抱緊她。
蘇牧婉吸了吸氣,同樣的加緊了力氣,抱著陸景年,“可是,景年,牧晨和我媽肯定忙不過來的,我怎麼樣也要去照應的。”
……
蘇祁哲的葬禮,是陸景年一手操辦的,裏裏外外都打理的很妥帖。蘇家自從幾年前落魄了後,便沒有什麼親戚來往,所以也隻有蘇氏的幾個老員工來祭祀了。
下葬這天,天氣並不好,一大早便是狂風暴雨,直到中午才漸漸小了一些。
周書芸哭得歇斯底裏,整個人憔悴不堪,自從蘇祁哲過世後,她的精神狀態便不怎麼好,每天抱著蘇祁哲的骨灰盒,痛哭出聲。
蘇牧晨和蘇牧婉不知道勸了多少次,一點效果都沒有。偶爾她還會牽連蘇牧婉,極為極端地痛罵蘇牧婉責罵蘇牧婉不去醫院見蘇祁哲,甚至說蘇祁哲是被蘇牧婉給氣死的。
“媽,爸已經走了,你不要這樣,你這樣對自己的身體傷害實在是太大了,難道你也想病倒嗎?”蘇牧晨蹲下身,手裏撐著傘,出寬慰周書芸。
周書芸陷在悲痛裏,又怎麼可能聽得進去蘇牧晨的話,她無法接受蘇祁哲就這樣離開了她的生命,無聲無息地再不會回來。
那是她最愛的男人,是說過要和她攜手走一生的男人,可是如今才走了一半就撒手了,她怎麼能接受。
周書芸望著墓碑上蘇祁哲的照片,眼神迷離帶著淺淺笑意,她仿佛看見了蘇祁哲再向她招手,她好像聽見了蘇祁哲在向她訴苦。
“書芸,我好冷,我真的好冷。”
她聽見了,聽見蘇祁哲一直在說好冷,怎麼辦,她要怎麼才能讓他不冷呢。
“牧晨,你聽見了嗎?你爸他說他現在很冷,怎麼辦,他說他好冷。”周書芸哭著扯著蘇牧晨的衣袖,哭泣的樣子像是一個孩子。
蘇牧晨輕歎,“媽,沒有,你隻是太累了,所以才會聽錯的。爸他已經走了,真的已經走了。”
“牧婉呢?為什麼她沒有來?今天是你爸下葬的日子,她怎麼可以不來呢?這個丫頭實在是太狠心了,都是因為她,祁哲才會氣成重病。”
聞言,蘇牧晨眉頭緊皺,他不喜歡聽到周書芸這般評論蘇牧婉。
“媽,不關姐的事,你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往她身上推,真的,不要這樣。”蘇牧晨也不知道該怎麼勸慰周書芸,這幾日他也是精疲力盡,耗費了太多的心神。
周書芸卻像是根本聽不見,她呢喃著,“祁哲太孤獨了,他一個人先走了,一定會孤單的。沒有我的陪伴,他不能夠好好照顧自己,我怎麼可能放得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