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一會兒門,裏麵都沒動靜,陸小七基本已經放棄了。
她蜷縮著身子貼靠著門,閉著眼睛準備睡覺。
地麵上雖然沒鋪地毯,但現在是七月酷暑,也感覺不到冷,反而覺得涼涼的很舒服。
她好像做了個夢,又好像是置身在了回憶中,似乎很清醒,又似乎睡著了。
靈魂漂浮在了半空中,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身處在申市陸家的自己。
她拿著DNA檢驗報告,懷著對未來的憧憬激動的回了陸家。
男人站在客廳裏,T恤配休閑的長褲,手指修長,正拿著一把金色的花剪彎腰修剪一盆盆栽。
修剪花木這種事一般是女性和上了年紀的老人做的比較多,但花剪在聶錦之手中,卻並不顯得娘氣。相反,還多了幾分溫文儒雅的氣質。
‘溫文儒雅’這個詞用在一個整天打打殺殺的男人身上似乎並不合適,他們更適合用強勢,霸道,匪氣這一類的詞語來形容,但在聶錦之身上,這種與他本身職業突兀的氣質卻並不顯得突兀。
傭人給陸小七拿拖鞋,“小姐回來了,先生和太太知道肯定會很高興的。”
保姆聲音不小,但陸小七敢肯定,聶錦之一定聽見了,但他卻麵無表情的繼續的手上的動作,連眼角餘光都不曾掃過來。
“我爸媽呢?”
客廳裏隻有聶錦之一個人。
“先生和太+太在樓上書房呢。”
陸小七換了鞋子,拿著檢驗報告走在聶錦之麵前,仰著頭,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將手中的報告遞到他麵前:“聶錦之,報告上……”
她的話被樓上傳來的巨響聲打斷。
是花瓶砸碎在地上的聲音。
聶錦之掀眸看了眼二樓發出聲音的方向,放下花剪,步伐急促的上了樓。
陸小七一愣,也跟著上去了。
聽聲音,是她爸爸陸天淩的。
“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給我滾。”
聲音是從書房裏傳出來的,走近了才聽見男人的怒吼聲中還夾雜著女人低低的嗚咽,是媽媽的。
“再不滾,你信不信我今天一槍斃了你。”
聽形勢不太對勁,陸小七越過聶錦之,推開書房門進去。
正看見陸天淩拿著一把槍抵著蕭蓉蓉的額頭。
女人哭的梨花帶雨,精致的妝容早就花得不成樣了,身上扔著兩頁紙。
她跪坐著,雙手緊緊的揪著陸天淩的衣袖。
陸小七看著他手上那把槍,下意識的往聶錦之身後縮了縮。
她怕的不是陸天淩開槍,而是那把槍是她童年的噩夢,她親眼瞧見,有人死在那把槍下。
那時候她才知道,陸家的興盛奢侈,別人一提起申市陸家時語氣裏的戰戰兢兢,是靠什麼堆砌的。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她再沒有花過陸家一分一毫的錢。
髒。
但是現在,槍下的人換成了她媽媽,她不能轉身一走了之。
“爸。”
陸天淩怒得額頭上筋脈凸顯:“你別叫我爸,你不是我女兒,帶著你這個下賤貨的媽立刻從這裏滾出去。”
陸小七自小和媽媽感情好,那時候爸爸常年不歸家,她的童年記憶裏大部分時間都是和媽媽度過的,後來又目睹了那樣的血腥殘忍的事,父親在她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此刻,聽著他用這種話折辱媽媽,怒道:“出軌的人是你,你有什麼資格用這種趾高氣揚的態度對媽媽?”
聶錦之是他出軌的那個女人的孩子,雖然鑒定結果已經出來,證明他和他們並無血緣關係,但爸爸出軌是事實。
如果他沒有和那個女人做那些事,又怎麼會被人套路,還弄的他們這麼傷心。
“那你問問你媽,這些年背著我都幹了些什麼?”
“她為你操持家務,為你生兒育女,為你擔驚受怕,通宵熬夜等你回來,這些年,她就做了這些,但是你呢?你辜負了她。”陸小七一激動,就容易紅眼眶。
陸天淩繃著臉,扣著扳機的手指突然動了動。
在寂靜無聲的書房裏,格外刺耳。
陸小七麵容雪白,憤怒和驚懼爬上了她的瞳眸:“你要做……”
從進來後就一直沒說話的聶錦之突然伸手拉了她一把,也打斷了她的指責。
他看著她,眸光冷漠,“你先看看那兩張紙上的內容,才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說這些話。”
蕭蓉蓉急忙鬆開攥著陸天淩衣袖的手,慌了神一般的將兩張紙護在懷裏,模樣淒慘,抗拒的搖頭,“別看,小七,別看了。”
陸天淩冷笑著一腳踹在她身上,“丟人現眼的東西,當初做這些下賤事的時候怎麼沒想過丟臉。”
陸小七茫然的眨了下眼睛,走過去,在蕭蓉蓉麵前蹲下,“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