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番外二(1 / 3)

第33章:番外二

冰兒強撐起身子,掀被下床。

隻見自己身上套著幹淨的中衣,腿部的傷口顯然已經經過處理,隻是微疼。

順手抓了被上的大氅披在身上,冰兒疑惑地走向了房門。

門打開,風立刻就撲了進來。

外麵,飛雪飄揚。

廊下,數棵白梅,開的正好。

琴音,正是從廊前的亭中傳來。

從冰兒的方向看過去,隻能看到一個略顯削瘦的背影,正隨著琴曲起伏。

雖然瘦,但是並不病態,反正有一種十分少見的清雅之態。

琴曲正入高潮,恰如那漫天飛雪。

表麵上聽起來淩亂,卻是別有一種飄逸的味道在裏頭。

伴著一陣輕靈的泛音,彈琴之人挺直了腰身。

“好曲子!”

冰兒輕輕擊掌。

她是懂琴的人!

聽到她的聲音,彈琴之人從石凳上直起身子,向她轉過了臉。

五官精致中透著一股上位者天生的倨傲之氣。

但是,並不霸道,是那種淡淡的傲,不給人壓迫感,又讓人心中暗生敬意。

“姑娘,也懂琴?”

“略懂一二!”冰兒微眯起眸子,隔著飛雪打著那素衣男子,“你究竟是什麼人!”

“在下複姓北宮,單名一個安字!”素衣男人淡淡地答道。

北宮安?

冰兒麵色一沉,“你是皇族中人!”

“不瞞姑娘,在下就是平安王!”素衣男人仰臉看了看天色,“外麵天寒,姑娘還是回房休息吧,若是想走,隻等幾日後身子康複,走不遲!”

說著,抱著琴來,競自去了。

冰兒呆怔在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外,心中卻是升起疑惑。

平安王,不就是朝庭派來監督上官將軍繳殺羅刹教的人嗎!

他為什麼救她?

難道,他不知道她的身份?

冰兒仔細回想昏迷之前的情景,眼前再次閃過她準備刺殺的那個身影。

她幾乎立刻就斷定那人就是北宮安。

那個身影和他一樣,瘦中帶著清雅。

大步邁下台階,她急急地向著北宮安追了過去。

“北宮安,你等等!”

冰兒從廊下急掠出來,人剛來到院門附近,突然一陣力不從心。

腿處的傷口傳來刺痛,顯然是傷口被撕開了。

有些不穩地落在雪地上,腳下一滑,她重重地摔倒在地。

雙手撐地,她強撐著直起身子。

中褲右腿,血早已經浸透了褲腿,在積雪上留上一道鮮紅的印跡,恍若紅梅映雪而開。

一對靴子緩緩行到她的麵前。

目光滑過地上的血跡,北宮安的心不由地縮緊。

放下手中的琴,他迅速彎身,將她扶起。

“姑娘,這又是何苦!”

冰兒推開他的胳膊,自己站直身子,眸子低沉地盯住北宮安的臉。

“我從不欠人人情,你告訴我,究竟為什麼救我!”

北宮安回視著她的眼睛,從她的眼睛裏,他看到了孤獨。

他的心,突然一疼。

“你救那個孩子,是因為他和你一樣孤獨嗎?”

冰兒微怔。

“你怎麼知道!”

北宮安輕輕地吸了口氣,轉身從雪地上抱起琴來,輕輕地指掉了上麵的積雪。

接著,緩緩向她伸出右掌。

“我送你回房間去吧!”

“你還沒有回答我!”

冰兒的聲音冷冷地,執拗!

“因為,我一直在研究你,你和你的羅刹教,我很想知道,這樣一個迅速由默默無聞到令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的教派,究竟會有一位什麼樣的領導者!”

北宮安的語氣很淡,裏麵隱約有一些掩飾不住地傷感。

“原來,那一個隱藏在暗處注視一切的人,是你!”

冰兒心中終於恍然。

敝不得她總會有一種被眼睛盯著的感覺,原來是他!

“為什麼不殺我?”

北宮安重新抬起眼睛來,溫柔地看她。

“想過,可是……下不去手!”

“你會後悔的,因為……若我不死,你便非死不可!”

冰兒說的咬牙切齒。

“我知道,可是……下不去手!”

北宮安的聲音輕輕地,淡淡的,卻仿佛那漫天飛雪一樣深沉。

自從三年前,那個飄雪的黃昏之後。

她被那少年咬住虎口之後,仍是決然地帶他離開的身影,便在他的心中永遠定格。

北宮安一直以為,能夠集結一個羅刹教這樣組織的人,定然也如羅刹一般冷血無情。

直到那一刻,他才發現,他錯了!

她並非他想象的那樣,而他,也就是在那時,對她有了好奇。

他無法控製地想要知道,她的一切!

知道肖長春設下那個圈套之後,他幾乎是想都沒想便從燕京城趕到了聚賢莊。

他原本以為,他可以無動於衷地看著她被抓,被殺!

因為,羅刹教留著,是禍害!

她是他們的精神領袖,她一死,此教必然瓦解。

看她一路帶傷狂奔,他始終是猶豫。

可是,當看到她步伐開始恍惚的時候,他終於還是忍不住現身了。

看她撲倒在他的麵前,他忍不住心疼。

直到那一刻,他才發現。

原來,早在不知不覺之間。

這個眉宇間總是寫滿了孤獨的女子,早已經住進了他的心。

他所做的一切,不過,隻是為了看到她,知道她,了解她所找的借口罷了。

他,愛上了這位狼樣的女子!

雖然他明知道,這樣的愛不會有結果。

緩緩向她伸出手掌,北宮寒盡量讓自己語氣平淡。

“走吧,我送你回房間!等你傷好了,隨時可以來……殺我!”

沒有理會他的手掌,冰兒轉過身,一瘸一拐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看著她在雪地上留下的帶血的腳印,北宮安的心一陣一陣地揪疼著。

冰兒並沒有等到傷口好轉,她當天晚上便離開了北宮安的別院。

站在北宮安房間對麵的屋脊上,她對著那屋中的燈光暗暗發誓。

早晚有一天,她一定要殺了他!

不過,是要還過他的人情之後。

她是羅刹教的教主,她從不欠人人情!

她轉身飛掠而去,卻並不知道,在某處的燈影深處,一雙眼睛一直溫柔地注視著她離開。

看著茫茫雪原上那跌倒的身影,雪心中的欣喜之色瞬間沉到了穀底。

瘋子一樣從懸崖上飛掠下來,他將跌倒在雪地上的冰兒橫抱到懷裏。

“冰兒姐姐,冰兒姐姐……”

看著眼前熟悉的精致麵容,冰兒唇邊揚起一絲笑意。

她,終於回來了。

然後,她暈了過去。

這麼多年。

那是冰兒在雪麵前最狼狽的一次。

這也是雪第一次有機會,照顧她!

抱她回穀,喂她吃下丹丸,仔細地幫她清理大腿上裂開的傷口。

敷藥,包紮。

指尖不經意地劃到她嬌嫩的肌膚,他的心中第一次產生了男人的衝動。

慌亂地幫昏迷的冰兒蓋上薄被,雪大步行到山洞外,重重地在臉上攉了兩巴掌。

他竟然對姐姐有了邪念,他該死!

隻可惜,巴掌攉疼了臉,心中那份少年的衝動不但沒有壓下去,反正卻是愈發強烈。

緩緩轉身,走回山洞,看著燈光下那張昏睡的蒼白麵容。

這個十三歲的少年,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相思!

雖然,人在眼前,卻似乎隔得很遙遠。

在雪的仔細照料下,冰兒很快地恢複著。

第二天一早,她就恢複了清醒。

睜開眼睛,隻見一對粉紅色的眸子正熱切地盯著她,目光複雜。

“放心吧,姐姐沒事的!”

冰兒隻把雪的目光當成了關心和擔心,她哪裏知道,眼前這少年早已經悄然長大。

一邊說著,她就習慣地抬手去摸了摸雪的臉。

雪細細地感受著她的手指帶來的溫存觸感,心中卻是控製不住地悸動。

抬起手掌,顫抖地握住她的手,他的聲音也有些顫顫的。

“冰兒姐姐,我……”

“昨天,嚇壞了吧!”

冰兒向他安慰地笑笑,輕輕抽回手掌。

“雪,你替我去通知所有人,要他們密切注視所有與北宮安有關的一切動向!所有關於他的一切,我……都要第一時間知道!”

自從那天之後。

雪驚愕地發現,冰兒姐姐,似乎……變了。

她常常把琴放在麵前,卻不彈,隻是盯著琴發呆。

偶爾彈上一會,卻是一段陌生的調子。

淩亂如飄雪的一段曲子。

包多的時候,是發呆。

有時候還會突然地問他。

“雪,你有下不了手的時候嗎?”

卻總是不等他回答,又自嘲地笑著搖頭。

“你還是孩子,哪裏懂這些!”

這樣的冰兒姐姐,於雪是陌生的。

而雪,卻沒有注意到,他也在不知不覺地變化。

聲音開始變得低沉,以至於,似乎不像是他的聲音了。

那種感覺他很不喜歡,所以,他比之前越發沉默起來。

他突然又開始害怕起來,害怕許多事。

害怕,冰兒姐姐會不喜歡他的聲音。

害怕,冰兒姐姐會發現他常盯著她。

害怕,冰兒姐姐會看透他那些自以為不乖的想法。

冰和雪都有了變化。

不過,他們自己並沒有發現。

終於有一天,冰兒也注意到了雪的變化。

那時,已經是春天。

雪披著一身星光從穀外回來。

比中的春天,溫暖如夏。

當時,冰兒正半裸著身子在泉邊洗著長發。

直起身,順手扯了身邊的袍子披到身上,冰兒隨意地甩了甩掌上的水珠。

“我以為,你明晚回來!”

雪的目光滑過她滴著水的長發,落在她迷人的側臉,在那對豐潤的唇瓣上停住。

他突然口渴起來。

他伸出舌尖潤了潤突然幹糙的唇。

“我得到消息,有人要殺北宮安!”

冰兒梳理著長發的手指突然頓住。

“什麼人,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