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像是呼吸都停滯。
左胸腔似乎被人開了一槍,牽扯著四處的皮肉發出一陣劇烈的疼痛。
我們盡力了,這五個字,如同暴雨雷鳴。
許薄言被這句話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好似世界在這一刹那天旋地轉,頭腦襲來一陣痛感。
他澀痛的眼睛直直的盯著朝自己鞠躬的醫生,一時之間意識昏亂,身子僵硬的不能動彈:“你們在說什麼?”
“抱歉,夏小姐傷勢慘重,失血過多,先生,我們真的盡力了。”
主治醫生再次深深的向許薄言鞠了一躬,眉宇間滿是無可奈何。
十一樓高跳下去,要想挽救一條人命,實在是太難……
“什麼叫失血過多,你們盡力了?如果夏簡安今天沒有從這個房裏走出來,你們任何人都休想離開。”
許薄言在北城的地位,抬手便可呼風喚雨,任何想要的東西,他從來都沒有失望過,而此時此刻,他聲音顫抖,手指著急救室,心中唯一想要的,是那個女人能從急救室裏平安無事的出來。
可是,他許薄言從來沒有想過,有些事情,是金錢和名利永遠都換不來的。
比如,夏簡安的命!
“對不起,夏小姐搶救無效已經死亡,先生,您請節哀。”
醫生搖了搖頭,口中的一字一頓像是會刺傷人的利器,全部都朝著許薄言襲來,他扶著牆壁站好,讓自己一時癱軟的身子有所支撐不必摔倒。
不可能的,夏簡安那個女人怎麼敢死?
即便是她對自己多麼絕望和心酸,可是夏家的存亡未卜,她怎麼敢死?
她怎麼舍得死?
許薄言怎麼也不願意相信,他怎麼也不敢相信:“不,不會的,我不信!”
“您進去看一眼吧,遺體就在裏麵。”
醫生留下最後一句話後,便收拾好東西,全都離開。
僻靜的走廊裏隻剩下許薄言和秦嶼兩人。
絕望的字眼回蕩在許薄言的耳邊,他猛的抬頭,不知道猶豫了多久,才邁著僵硬顫抖的步伐,朝著急救室裏走去。
……
手術台上,一具身軀被白布遮蓋,那潔白的床單上滲滿了駭人的血跡。
心電圖已經恢複到原始歸零的狀態。
周圍都是一片死寂。
許薄言捂著泛疼澀痛的胸口,抬起不停顫抖的手,緩緩掀開白布。
這一瞬間,映入眼簾的一切,觸目驚心!
許薄言哽咽在喉中的那股濃厚的澀痛,再也遏製不住的翻湧而來,頓時潤濕了眼眶。
夏簡安?
這個躺在手術台上,一洗白裙染的刺眼通紅,黑色頭發上麵滿是血漿,整張臉都塌陷下去,血肉模糊的女人,是那個曾經幹淨漂亮的夏簡安?
不,絕不可能。
許薄言隱忍著心中碎裂般的痛感,雙目在一片血跡的身軀上尋找著能證明是夏簡安的地方。
當目光落在女人右手閃閃發光的無名指上的時候,許薄言高大的身子,在這一瞬間,像是要被完全擊垮。
結婚戒指,那是他們世上獨一無二的結婚戒指。
從婚禮開始到現在,那個女人從不曾取下來的結婚戒指……
一股強烈的刺痛感從心底竄了出來,而後蔓延全身。
許薄言顫抖的無法遏製的手緊緊握著女人纖細的手指,眼淚就這麼不自覺細膩的流了出來。
一滴一滴,落在了女人血色斑斑的手指上。
鑽心的痛感襲來,許薄言覺得全身上下的每個角落都好痛,劇烈的痛。
這個女人……真的是夏簡安!
夏簡安,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