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這麼甜的糖
肖雅琳對陸成的回答並不意外，她確實領教過這個外表瘦弱斯文的大男孩的膽量，那晚，她居然有膽量……，她有時真看不透陸成的腦袋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晚上，林雪會不會有事啊？”肖雅琳認識林雪，她們在一起吃過飯，不過交往不深。
“林雪今晚加班，得很晚才回來。”陸成暗自慚愧，他承認為了陪女上司喝咖啡，他說謊了。林雪今晚根本不會加班。
“哦”肖雅琳笑著沒說話。
“有什麼高興的事嗎？看來你心情不錯。”
“當然，一會有事和你商量”肖雅琳有點興奮。
“什麼事”陸成問
“你先回去，我換了衣裳，下班後我們在鵲橋路翡翠咖啡廳見。”肖雅琳道。她辦公室裏邊有一個不小的衣帽間，裏邊存著她經常穿的衣服。
“鵲橋路”陸成反複琢磨著這個地名，記得大學的時候，有一次，一個盲人給他算命，說他的命相中犯桃花劫。命犯桃花他是明白的，無非是有女人緣，找女人喜歡之類，但為何還要在桃花後加個“劫”就不大明白了，大體不應該是什麼好事，不過那個盲人不給解釋，隻說“命該如此，徒勞無益。”起初他並不信，可是沒多久，他的桃花運確實來了，當他與第二個女朋友分手不久，林雪就出現在眼前。直到現在他也不能確定，林雪為什麼會偏偏喜歡他，連他自己都承認，不是林雪男朋友裏最優秀的，也許姻緣真是命中注定，陸成頂著一腦門子的桃花，那些女人想躲也躲不開吧。他一開始是不怎麼相信算卦占卜之類的，認為那不過是江湖藝人騙人，哄人開心的玩意，而自從參加了工作，經曆了幾次不大不小的失意之後，就有點相信命運了。
陸成回到辦公室，抽空給林雪掛了電話，說有個大學同學從國外回來，他晚上要去吃飯，可能要晚點回家。林雪正在回家的路上，並沒多說什麼，隻說別喝太多的酒，早些回來。便掛了電話。
陸成知道扯這種謊話，是不能說晚上加班之類的理由。萬一要是林雪什麼時候心血來潮到單位來，或者給哪個同事打個電話，不露餡才怪。
天色微暮，天際尚能看到最後一抹紅霞。
等陸成到翡翠咖啡廳的時候，在外邊看到了肖雅琳的車。她已經在裏邊了。
二樓的最裏邊的一個雅座，假葡萄裝飾的頂棚下，肖雅琳獨自坐在那裏。她已經不是公司裏的那身深色職業裝。而是換了一件淡藍色的長裙，頭發也沒有盤起，而是隨意地散開披著。
陸成落座，發現麵前的桌上已經擺了一杯咖啡。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咖啡豆的香氣，其實咖啡的香味要比咖啡本身更討人喜歡。他對這東西並不感興趣，也沒太多的要求。
肖雅琳顯然已經喝了好一會，麵前的咖啡杯空了一截。
“你喜歡喝咖啡嗎？”肖雅琳說
“不喜歡。”陸成覺得這樣直來直去的回答，似乎對一個請他喝咖啡的女士而言不太禮貌。
“你覺得咖啡的味道怎麼樣？”肖雅琳不易察覺地一笑，這樣的場合她當然不必要為陸成的冒失和失禮而介意，盡管她也是個細心的人，但她絕對不小氣。
“以前喝過幾次，這東西挺苦的，不太好喝。”陸成實話實說，實際上他隻喝過一次，而且隻喝了一口。
肖雅琳兩隻手指捏住羹匙，輕輕調弄了幾下杯裏的咖啡，若有所思地道：“小的時候，我也不喜歡喝咖啡，覺得它很苦，但是我爸爸逼著我喝。在我苦的不行的時候，他就讓我吃一點糖。”
肖雅琳笑起來很迷人，粉紅的臉上凹陷出兩個淺淺的酒窩，望著陸成調皮似的眨眨眼，“你猜我感覺到了什麼？”
陸成撓撓頭，答不出來。
“糖真甜，我從來沒吃過這麼甜的糖。”
陸成也笑了，他很感激肖雅琳對他的鼓勵。他不是傻瓜，他很聰明，當然聽得出肖雅琳給他講這個故事的含義。也許這是肖雅琳的親身經曆，也許這隻是她出於好心而編的故事，但這都不重要，不吃苦中苦，怎做人上人，這個道理，他是明白的。
陸成端起咖啡杯大大地喝了一口。一股苦澀的味道先是在口腔內回蕩，然後麻木了舌頭上的味蕾，順著喉管直落到胃裏，陸成隻覺得腹中翻江倒海似的一陣惡心，從來沒吃過這麼苦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