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傳來一聲喘氣,似乎是因為沒忍住疼痛而下意識的,緊接著裏麵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雖然無法看到,但僅憑動靜就知道厲謹行這會起床了,此時多半正滿臉困惑地盯著自己的手。
何添敲了敲門。
“誰?”
何添:“老大,我能進來嗎?”
“進來吧。”
何添推門進去,果然畫麵和他想的差不了多少,厲謹行正撮著自己的手,將手上的泥塊還有血跡給撮幹淨。
他的指甲都裂了,單看著他指甲縫裏的血跡,何添就覺得疼。
身上的衣服也還沒換掉,尤其是褲子,感覺是在泥潭裏滾了一圈似的。
厲謹行抬眸看著何添,何添收回視線已經決定把昨晚的事當做沒看到。
他故作意外地看著厲謹行的手:“老大,你手上怎麼回事兒?身上是怎麼弄的?”
厲謹行緊緊地皺著兩條眉毛,一雙好看的眼睛霧蒙蒙的,像是陷入了一道解決不了的難題中。
厲謹行回答道:“沒注意,可能是不小心弄的。”
看來夢遊的人,醒來後,確實是不知道夢遊的事。
厲謹行不是蠢的,自己這一身,他難以解釋,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睡一覺起床,渾身髒就算了,還弄得到處都是傷。
厲謹行不去追究,那何添自然不會追問。
第一次夢遊的人一般不會承認自己夢遊,尤其像厲謹行這種自尊心強的人,會認為很丟臉,因此他不會在何添麵前表現出來什麼。
“你找我有什麼事?”
何添進來之前早就想好了借口,說了幾句有關於工作上的事。
“你自己解決吧。”
“好。”何添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厲謹行一個人在房間裏,這次沒在搓手了,而是注意到枕頭邊的兩塊石頭,他攥在手心裏,石頭不平衡的凹凸感,握緊後有些紮手,他鬆了鬆力氣,想要通過回憶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可任憑他咬牙,絞盡腦汁也沒有想起來。
厲謹行不願意麵對,可有些事,他不得不親自去看。
他心裏大概有了一個猜想,但調出監控視頻的時候,對於昨晚他夢遊做的那些事還是給怔住了,有些不敢相信。
他要找的絕對不是這兩塊石頭。
厲謹行心煩氣躁,不願意承認他還對顧晚秋放不下,居然在這個時候還想找那兩樣他已經丟過的東西。
明明在這之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對於不能掌控自己的身體,厲謹行十分的氣惱。
他收拾好一切,指尖傷得嚴重,尤其是碰涼水,試圖把指縫裏的泥垢給挑出來洗幹淨的時候,更是疼的頭皮發麻。
他忍著疼,幾乎以自虐懲罰的手段,用力地將指尖一點點搓洗幹淨,十根手指的指甲都磨平了,甚至有一些指甲還翻了出來,如今洗幹淨後,指尖滾燙發紅還流了血。
洗手盆中放滿了手,冰冷的水中,厲謹行把手放進去,看著指縫裏淌出來的血順著水流動,從深到淺。
覆水難收,流出去的血也沒有收回去的道理。
厲謹行不想讓自己再出這樣的洋相,夢遊是一種病,得治。
但他不想去看醫生,也不知道這種病能不能自然好,不知道會發生多少次。
厲謹行手指上的傷被人看在眼裏,雖然奇怪卻沒有多問。
外麵那個刨出來的坑,也讓何添叫人給填了起來。
到了晚上,厲謹行不放心,把門反鎖了。
睡在同一層樓的何添也不放心,白天補了點覺,晚上睡不著,眼睛閉著總不踏實。
又是半夜,那熟悉的動靜來了。
還是那片地,還是同一個坑,還是同一個人同個姿勢。
厲謹行又在開始刨土找東西了,白天包紮好的手指沒幾下就崩開了,何添走過去就看到了他手指上的血。
夢遊的人是感覺不到疼的嗎?
有了昨晚的經驗,何添今天已經不意外了,甚至習慣得很快,已經很熟悉了。
厲謹行挖了將近半小時的土坑,挖到自己一身髒大汗淋漓後,從土堆裏又翻出兩塊石頭,跟寶貝似的還知道擦擦,也沒擦幹淨多少,握著那兩塊石頭又上了樓回到了房間,還是照舊的放在枕頭邊上離自己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