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閉嘴!”鷹司叫嚷。
何尋打斷了他:“我已經四十多歲了,但是我仍舊在這一刻找回了自己。你才十六歲,你還有無限的人生可以去選擇,難道真的要成為我這樣碌碌無為的廢柴中年人之後才要開始後悔麼?你已經擁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難道也要浪費掉麼?”
“我……”鷹司怒意正盛,憋得滿臉通紅,眼睛裏的血絲愈發明顯。他握緊了手臂,機械發出了運轉的聲音,在這種蓄力之下若是做出什麼攻擊行為,單憑何尋脆弱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
但是鷹司什麼都沒做,他的眼睛變得有些濕潤。
一個男孩子如果太愛哭可不是個什麼好習慣,所以鷹司最激烈的情緒僅僅隻是到發怒。他會大喊大叫,但是不會哭。
可是自從遭遇變故之後,他好像除了哭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能夠宣泄情緒的方式。他根本不知道眼淚是從哪個器官裏製造出來的,變成這種畸形的機器之後,也可以擁有人類的眼淚麼?白允慈拆掉他一隻胳膊的時候他難過急了,他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辦了,為什麼還要被這麼苛刻的對待?
他不想見到任何人,因為從別人的眼睛中,他從能看到那個畸形的需要被憐憫的自己,這讓他變得更加敏感脆弱。在這裏,他其實沒有任何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每個人長大的方式或許都不同。”何尋上前,張開雙臂抱住了鷹司,低聲說,“一定是因為你可以把坎坷變成曆練,所以才會被賦予這種方式。十六歲的小男孩兒要學會開始變得堅強,但是在天亮之前,你可以哭,可以大喊大叫耍無賴,也可以砸東西,這是你的權利和自由。”
終於,鷹司卸下了手裏的力氣,可是他沒有像往常一樣鬧出那麼大的動靜,生平第一次如此安靜,如此沉默。
哭也無聲。
一入夜,落雪鎮的溫度驟然降低了十來度,楊禁站在旅店裏,看向外麵更加肆意的風雪不禁有些憂心忡忡。那些稀稀疏疏的房子被風雪所遮掩,零星亮著的幾盞燈像是鬼火一般,搖搖曳曳。
“這裏還真是很……自然。”楊禁抬頭,透過窗戶看天空,“人少,無需什麼人造天空,雪大到天空的顏色好像都變了。”
“你能不能不要亂發感慨了?”孟蝶說,“雪下這麼大,你不怕明天我們都被埋了麼?”
楊禁扭頭笑了笑:“比起被雪埋,更棘手的事情是千帆吧?那幾個人很明顯是來執行任務的,這麼久聯係不上,下一波戰鬥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喂,瘸子。”孟蝶叫欒沉,“你們聖地人打算什麼時候來?”
“你的問題都這麼直接麼?”欒沉笑道,“我現在也聯係不上他們呀。”
“放屁!”孟蝶拍桌,“我可以把你另外一條腿也擰斷,你要不要在試試聯係他們?”
欒沉仍舊氣定神閑地說:“那你真是太叫我為難了。”
展楓走到孟蝶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孟蝶,說:“我覺得你有必要看清楚現在的情況,我們雖然短時間內不得不坐下來好好說話,但是我們不是朋友,我想我們也沒有必要向你……你們透露太多的東西。”
孟蝶是一個無堅不摧的勇猛戰士,是戰場上最鋒利的矛。可她直來直往的性格不適合處理談判關係,反而會激化更多的矛盾。
楊禁想要阻攔孟蝶,但是他話還沒說出口,孟蝶就搶先對展楓說:“那我可以把你打到願意說話為止,我們現在三對二,你們兩個殘廢有什麼談判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