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
他高興極了,誰料鼻腔一熱,不久前剛止住的鼻血又開始往外洶湧。林天華手忙腳亂地去擦,結果越擦越多。
“染染……沒事……爸爸沒事。”林天華尷尬又難堪地笑了兩聲。
林染忍住走上前的衝動,大步流星地衝出病房,她抓住一個路過的護士:“407病房的病人鼻血止不住,麻煩你去處理!”
護士急匆匆地趕過去。
林染背靠著牆,倦怠地閉了閉眼睛,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在發抖。
高跟鞋的聲音在靠近。
江毓秀停在她身旁。
“我們林家禍不單行。”
她告訴林染,就在兩個月前,林天華被人檢舉貪汙受賄。事情鬧得很大,公安那邊甚至成立了專案小組來調查。就在這個時候,林天華卻垮了。
“他被查出來顱內腫瘤。要是能補上贓款,事情還有轉機。不然你爸爸就隻能去監獄了,他現在這個情況要是去坐牢,人就沒了!就算我求求你了林染!我們母女對不起你,但是你爸沒有。你跟莫斯年不是結婚了嗎?他不缺錢,隻要他肯幫忙,一定能救你爸的命……”
她說著就跪了下來,滿眼的淚水跟悔意懇求。
林染輕吸了一口氣。
她在林天華身上的確曾經感受到過父愛。
心裏滿是苦楚的人,得到一絲甜就會銘記在心。
“多少錢?最遲多久要?”
江毓秀知道她是答應了,趕忙站起來:“兩千萬,兩個星期以內。”
這個天文數字讓林染皺了皺眉,但她到底沒說什麼,掠過江毓秀獨自離開了。她不敢再回去多看林天華一眼。
在她的記憶裏,林天華是父親,是能頂起一片天的大人物。可病房裏的那個男人卻脆弱得不堪一擊……她不敢相信這是同一個人,更害怕自己同情的眼神會傷到父親。
林染隻能硬著心腸離開。
隻要拿到錢,他還有活著的機會!
殊不知身後,江毓秀盯著她的背影,暗自淬了一口,揉著自己剛剛跪疼的膝蓋,罵了句:“上不得台麵的小賤人!莫斯年居然也看得上!”
她摸出手機給親生女兒打了個電話,高興地說:“妍希,不用擔心,媽給你存的嫁妝一分都不用花!林染那個小賤人出來的正是時候,她不是攀上了莫斯年嗎?這兩千萬就讓她來想辦法!”
林染離開醫院以後,漫無目的地沿著馬路走到了十字路口。
出獄的第一天,她覺得自己又掉進了修羅地獄。
她在監獄裏苦等五年,盼著相見的親生骨肉,原來剛出生就夭折……她還來不及悲痛,唯一的親人,躺在重症監護病房裏,身陷囫圇……她能怎麼辦?
林染頭疼欲裂,再也撐不下去了,終於蹲在路邊的角落裏,旁若無人地大哭了一場。等眼淚都流幹了,她抹掉臉上的水痕,若無其事的站起來。
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她摸出手機,指尖顫抖著終於按下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
單調冰冷的鈴響了一遍,又一遍,那頭終於傳來男人低沉清冽的嗓音。
“哪位?”
林染如遭雷擊。
她記掛了五年的那個男人,卻在問她是誰?
她為他去坐了五年的牢,而他就這樣將她徹底拋在腦後?!
“莫斯年……”她艱澀地開口,“我出來了。”
電話那頭靜了一瞬,她聽見窸窣的動靜,而後他的聲音再度響起:“在門口等我。”
簡單五個字,就掛斷了。
林染捏著手機,心頭苦澀。
莫斯年完全忘了今天是她出獄的日子,也壓根沒打算過來接她。
接到她的電話,他便以為她剛剛離開監獄,讓她在門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