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子的行為長了自己的誌氣,卻無形中顯出了薛家的寒磣。
人家會說“看,那小子人窮誌不短,可那薛家乃是堂堂豪門世家,竟然用二三十兩銀子就想將人家打發了,那薛家主母出身名門大族,這也未免太小家子氣了!”
況且,明眼人不難看出,怕是薛家嫌棄人家窮,想悔親,這蘇家子才上演了今日這一幕好戲。
豪門望族,哪有不看重自己臉麵的?
更何況,今日老爺知道了蘇家子是被自己趕出去的,以他的脾性,回頭自會找她算這筆賬!
“可憐我的芸兒喲,也不你爹當年是發了什麼瘋,竟將你許給了這麼一個狎邪少年。所幸老天有眼,這門婚約今日總算是了結了。”
薛夫人走上前來,拉起女兒的手,“慈眉善目”地說道。
“芸兒莫惱,今日天下才子雲集,為娘定為你挑一個驚才絕絕的如意郎君,那蘇家子哪配得上你?”
對於母親大人的話,薛靈芸卻是沒有任何反應,她的目光依然定定地凝望著那個少年的身影。
素手不自覺地微微攥著拳頭,手心裏早已滲出了香汗,心中喃喃地道:“蘇硯,你這又是何苦呢?”
若是平素,蘇公子自然不會自取其辱,可今日自他一口氣灌下那一壇陳釀後,他雖然還是他,隻是這個他卻是誇大了的他。
所謂酒壯慫人膽,連慫人的膽都能壯,蘇公子雖不是什麼猛人,但向來都不是什麼慫人。
所有的酒頭鬼兒喝醉後,都會無形中生出一股幹雲的豪氣,大有老子天下第一之感。
當然,這是一種錯覺,在酒精刺激下,人的自信心高度膨脹,自我被無數倍誇大後的錯覺。
此時的蘇硯不知什麼是怕,更不知何謂自知之明。
“賢弟三思啊!”李鈺沒有放棄對好友的治療,“此一輪可不單是考察書法,也考察詩才……”
“知道知道!”蘇公子表情很不耐煩,擠兌李鈺道,“李兄何時變成了個婦道人家,休得再囉嗦!”
李鈺啞口無言,直想翻白眼。
而蘇硯已徑自晃到書案前,從筆架上拈起最大的那支狼毫,一本正經地開始濡墨……
“噗嗤——”
旁邊理紙的小侍女突然掩嘴笑了。
“怎麼?”蘇硯掃她一眼道。
那小侍女忍住笑,素手一指,道:“公子,那是筆洗,硯台在這兒呢!”
蘇硯定睛一看,心下一怔,旋即也咧嘴嘿嘿笑了起來。
“今日小生喝得有點多,眼前有些模糊,讓姑娘見笑了。”
立在邊上的李鈺大搖其頭,何止是喝得有點多,是喝得太多了啊!
眾人皆是大笑,韋逸倫嘴角微微一扯,陰冷一笑,心道猴戲開始了!
女為悅己者容,雖說取悅女子的不一定都是男子英俊的相貌,但英俊的相貌自然更容易獲得女子的芳心。
隻因蘇硯那張清俊的臉,朗星般的眼睛,那小侍女心中不僅毫無鄙視之意,反倒是覺得這少年公子可愛得緊!
而且醉酒的蘇硯看上去似乎更顯出一種俊逸瀟灑,當然說是狂逸也不為過。
“公子,莫要再看錯了。”
小侍女生怕蘇硯再出醜,殷勤地將桌案上蜀素小心擱在他麵前,“請公子在此處在落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