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嘛,”唐小青摸著下巴,眼珠子骨碌碌一轉,突然一拍大腿,“噢,想起來,似是叫蘇清什麼的。恩,如果本姑娘記得不錯的話,是叫蘇清來著!”
沒錯了,蘇硯那日在畫舫上的素屏之上落款正是蘇清。
蘇清是這具肉身原主的名字,退親一事他代原主所為,自然要署原主的名字才合適。
“蘇清?”鶯兒表情微怔,忽而笑道,“怎的同咱們藥肆的蘇公子同姓,莫非是蘇公子的同胞兄弟麼?”
唐小青表情一愣,噗地一聲笑了,伸手一把捏著鶯兒的鼻子,笑道:“鶯兒,你的想象力是不是太豐富了點兒?就那蘇硯,他何德何能,也配與那才高八鬥的大才子相提並論?他是能作書,還是能作詩?似《清平調》這等鬼斧神工之作,那蘇硯怕是八輩子也作不出來的!”
“啊疼……表小姐,疼疼疼,奴婢知錯了!”鶯兒求饒道。
“好了,莫鬧了,”寧馨兒笑著搖搖頭,開言道,“前頭就到藥肆了。”
蘇硯這幾日看上去頗為憂鬱,倒不是因為他故作高深,自端午畫舫之行後,他就一直被一件事困擾著。
什麼事呢?自然是書法的問題。前日一早,李鈺就命李千牛將《清平調》的臨摹本送了過來。
蘇公子大吃一驚,簡直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的手跡,他沒想到自己在醉酒狀態下竟能作出如此神妙的書作。
那字裏行間充溢著一股妙不可言的氣韻,與他平時所作的書,幾乎是天壤地別。
問題就在於,這三日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對著那摹本反複謄寫,可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再達到摹本上那種妙不可言的神韻。
每天一早在洛河邊上的沙地上亦是如此,難道他隻有在喝醉之後方能作出如此妙品之作麼?
這讓他內心十分氣餒,也感到有點可悲。端午節詩書魁首,隻不過是浪得虛名罷了。
就像他作了弊,才摘得了桂冠,隻是他的作弊器是出人預料的酒而已。
蘇公子的情緒變化,自然逃不過關注著他的那雙美麗杏眸,玉香敏感地察覺到蘇哥哥有心事。
蘇哥哥是不是想家了,想他爹娘了麼?
蘇哥哥似乎從來沒提及過他的家,他的親人,但這個問題,玉香自然是不好問的。
不僅小娘子不好問,蘇硯也不好說。
難道告訴王氏父女,自己來自另一個世界?既然不能,那何必拿別的話來敷衍他們呢?
因此對於這個問題,蘇硯寧願選擇緘口不言。
“咚咚咚!”
王慶和敲敲桌案,瞪著坐在案子對麵的蘇硯,喝斥道:“噯噯,青天白日的,你又做什麼白日夢?還不快寫方子?”
蘇硯愣過神來,訕訕笑道:“師父,小子方才腿抽筋了!”
“再不專心抄方子,”王慶和揮掌似刀,作勢劈砍,“為師讓你脖子抽筋!就知道偷懶,別以為為師看不出來?”
蘇公子抬手摸了摸脖子,嘿嘿笑道:“師父,小子這細皮嫩肉的,你老人家哪舍得打?”
“你放心,我很是舍得!”王慶和哼聲道。
要不是看在我女兒的份上,就你這吊兒郎當的樣子,我一天能收拾你八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