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紫衣說道:“既如此,諸位公子還是回到酒筵上來。”
“紫衣姑娘說的是,”裴俊拱手笑道,“隻是這蘇公子怕是接不上來了吧?”
“蘇公子,你可情願認罰?”綠衣向蘇硯說道。說著就要將手中的籌擲到蘇硯麵前。
“姑娘莫急,我有了!”
就在這關鍵時刻,蘇硯的表情突然活泛了過來,擺手示意律錄事暫時不要擲籌。
人的腦子有時候越急越亂,但有一個成語叫急中生智,此時的蘇硯腦海中突然躍出了一首詩,他張嘴誦道:“女也不爽,士二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
此句意為女子沒有什麼過失,而男子卻言行不一。男子反複無常沒定準,朝三暮四變了心跡。
這首詩出自《詩經.氓》他肯定是讀過的,至於是什麼時候讀過,他沒有任何印象。因此當腦海中突然蹦出來這首詩,就連他自己都感到十分陌生。
綠衣很意外,扭頭看程紫衣,倆人都讚許地點了點頭。
“接得好!”李鈺拍拍蘇硯的肩膀,“越到後麵越難接,換做我,也未必能接得上!”
不僅要接得上,還得與上文內容相關,意思更遞進一層。難度實屬不小。
蘇硯抬手輕撫胸口,好險,看來小生我還是很受上天眷顧的。
“妾身一時興起,也鬥膽接一句。”程紫衣也突然來了興致,隻見她朱唇輕啟,曼聲吟道,“穀則異室,死則同穴;謂餘不信,有如曒日。”
此句出自《詩經·王風·大車》,其意為我指日為誓,今生活著的時候,如果不能結為夫妻同居一室,那麼死後我也希望和你合葬在一個墓穴中,日後,當你對我的話有懷疑時,請抬頭看看天上永不消逝的太陽。
上下句不僅內容相關,而且意思顯然更遞進了一層,以上五句皆出自《詩經》。
“好,這句接得尤為妙絕!紫衣姑娘果然機敏過人,令我等欽佩不已啊!”眾人皆忖掌大笑。
“妾身湊個趣罷了,當不得諸位公子的溢美之詞!”程紫衣盈盈一福道。
李鈺唰地一下打開折扇,輕揮扇子,笑看著花魁道:“紫衣姑娘不必過謙,你若是肯去參加科舉,定能成為本朝開國以來第一位女狀元郎!哈哈哈……”
程紫衣口稱不敢,將要福身,目光驀地一定,因為她瞥見了那扇麵之上的墨梅圖,
“李公子,此為何物?”花魁禁不住出聲問道。
“紫衣姑娘,此物名喚折扇,”唐小堂終於找到了一個在花魁麵前表現的機會,“乃是近來時新之物。”
“哦?”程紫衣大感興趣,“李公子,可否借小女子一觀?”
李鈺爽朗大笑:“這是在下的榮幸!”
程紫衣真正感興趣的倒不是那折扇,而是扇麵上那一副墨梅圖。可當她看到墨梅圖邊上的那兩句詩時,美眸已明亮如星。
“真是好詩!”她由衷讚歎道。
這兩句詩與這墨梅圖若是分開,各自均能堪稱上品,但這兩者若擱在一處,卻是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