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與他長久的對視,有些反胃,強忍住不適,憐憫看他:“我下毒?我還沒說她下毒呢。我吃完回去便上吐下瀉,我說什麼了?你聽一麵之詞,將我拉來便打。不知是誰瘋了。”
“是啊家主,夫人現在正體虛,來的路上都如廁了好幾回。您是青天老爺,請明察秋毫啊!”十裏在旁大呼,猛地掙開擒住她的雙手,順勢往下一跪,開始求情。
管家也表示作證,點了點頭。
張長修手勁鬆了幾分,凝視半晌。
她的臉上有著他剛剛沒注意到的虛白,也是在那紅彤彤大巴掌的襯托下才凸顯出來。半張臉已經開始發腫。
她的雙眼,帶著不屈與嘲諷。
倔強的模樣,一如當初。
……
昏暗的柴房,十五六歲的常樂被捆綁在木樁上,遍體鱗傷。
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死丫頭,還不招出那個飛賊的行蹤?”
辱罵她的男人,是飛虎莊的主人,秦莊。是她遠方表親。她還要尊稱一聲叔父。
“不說的話,我隻能跟你爹說,你不幸被飛賊所殺。”
張長修正是秦莊口中的飛賊。
他當時還隻是個知縣,為了查秦莊的拐賣婦女案,潛入府莊被當作飛賊抓住。
秦莊將他關押在這間柴房中,同樣捆在柱子上,百般折磨讓他招供身份和來由。
在他以為命喪此處之時,是曾有過一麵之緣的常樂認出他身份,將他救了,還把他送到了個退隱大夫那兒醫治。
他傷勢好了些,化作府莊下人再探,才聽聞她因此受難。
常樂挨打之時,他就在門口看著裏麵的一切。
她雖柔弱卻倔強。
清亮的眸子充滿了不屈以及對秦莊的嘲笑。
……
眼前閃過一個個畫麵,心底某塊地方被觸動,一股濃濃的情緒像是要突破什麼衝出,轉瞬又被某個力量壓了回去。
他定神,將手收了回去,動了下手指讓人將她放開,聲中嚴厲未減半分:“大夫何時過來?”
常樂委然在地,隨意抹了抹嘴角的汙血,順帶著用手掩住了嘴唇,想將那種明顯的嘔吐感壓下去。肚子又是一陣難受。
十裏抽噎著跪坐旁邊,將她半扶靠在自己身上,見她狀況不對,聲音發啞:“夫人可是難受?”抬眼向張長修求情。
“快去快回。”
張長修麵無表情,盯著她的背影,陷入沉思與回憶。場麵的混亂,情緒的反複湧起與壓製,讓他腦袋發疼,疲憊地坐到榻上,耳邊是一道焦急的聲音。
“大夫來了!”
大夫從內屋裏走出時,常樂正好回來。
門簾撩起,帶出絲絲臭氣。常樂麵子上鎮定,實則心花怒放。她現在很想進去看看花氏的情況,花氏若是沒少半條命,那她真的是虧大發了。
“大夫,如何?”張長修如冰雪瞬間融化,隻有一腔柔情似水。眼裏的擔心,都要溢了出來。
麵對這種差異對待,常樂隻想嗬嗬以鄙之。
當年的常樂到底是有多眼瞎,多手賤?竟然將這麼個冷血無情、忘恩負義的白眼蛇給救了!
“回太守,經過探診,草民確定,二夫人是誤將雞蛋、柿子、青蟹同食,食物相克,導致中毒。這是草民開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