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黑雲翻墨未遮山(拾柒)(1 / 2)

我是頭次見謝春隱說這麼多話,以往我瞧她時,都是靜得如一汪毫無波瀾的死水,如今饒是一番玩味之語教她說得這般幽默風趣,再加之她那極為柔弱動聽的聲音,竟讓人看得移不開眼。

想來,她與亓官謖的關係也是匪淺的。

亓官頤睥著亓官謖,滿臉得意,“如何,蕭王皇兄敢不敢與我比?”

隻見那廝哼了一聲,“虛張聲勢無用,馬背上自會見分曉。”遂提步去了馬廄挑馬。

“嫂嫂瞧七兄那吃癟的模樣,是否覺得心情都愉悅了些。”亓官頤看著他悻悻而去的身影,幸災樂禍地朝謝春隱眨了眨眼,複湊上前來笑問我。

我不由得笑嗔道,“看來你們平日裏可沒少氣他,這般默契。”

“嫂嫂也知,我那七兄自小冠得混世小魔王的名號可不是平白得來的,自小到大,我可沒少吃他的虧,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未晚,所以但凡有有一絲可以敗敗他威風的機會,我都不會放過。”

她說得一臉認真,眉目間卻猶見歡喜,“其實,你別看他平日裏那麼威風霸道,其實心性就如同三歲小孩兒,不論他生多大的脾氣,隻需一顆糖,保證能消氣,特別好哄,從小到大,屢試不爽。”

我靜靜聽著,心頭直覺羨慕,猶想年少時,哥哥也曾想法子來逗趣我,我那時孤僻得緊,每每都是冷眼應了去,可他也不慍不惱,還是一如既往地寵著我,讓著我,每得了新玩意,都是第一時間往我院裏送,甚至見我與信肴玩的好,竟還與他爭風吃醋,好生可愛。

哥哥曾說,你這一生,大半時光都得為夫家勞心辛累,我雖為兄長,但也予不了你什麼,唯能做的,就是趁你在閨中的十餘年,讓世間美好都收進你眼底,待暮年鬢白時,還能有情可追憶,不會覺得乏味。

思及此,鼻尖越發酸楚。

正嬉笑著,亓官謖牽著一匹紅鬃烈馬過來,瞧著那馬身形高大,目中雄傲,毛色純正,不用猜也知是上好的汗血寶馬,且看樣子,還是半馴半野的,脾性必然是凶猛不羈,如若不是常年騎馬的人,可駕馭不了。

想來,亓官謖的馬術也是不俗的。

“你們若再說得去,天都快黑了,到時抹黑墜馬,可就怪不得誰了。”

亓官頤不屑地嘁了一聲,不去睬他,顧自攜著我與謝春隱進了馬廄。

宮裏出來的馬,匹匹都是上乘名貴的馬種,亓官頤還是牽了那匹常騎的烈炎馬,謝春隱挑了那匹較為溫順綿白的三河馬,而我則擇了一匹比較年邁的伊犁馬。

這匹馬雖年邁,卻是奔跑了大半生的,我本不常騎馬,自得擇一匹穩重些的,且伊犁馬跳躍性強,也不至於落後。

彼時,夕陽西下,霞光作淺金鍍了一身。

“今日誰最先拿到前麵那方錦旗,玉枕便是誰的,外還贈一壇果酒。”

亓官謖朗笑著,“到時可別再我麵前叫屈,我得的東西,自是沒得還的。”

亓官頤眉心一挑,哼道,“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正說著,旁側的侍奴噓地一聲,放了個響哨,眾人皆打馬,一聲鞭笞,立即馬嘶蹄急,風塵飛揚。

果然是皇宮裏長大的,他們兄妹二人的騎術都尤為精湛,謝春隱看著雖柔弱,馬上馳騁,也頗有一番風骨,但終歸是入門不久,又擇的是一匹溫順的駿,沒逞幾步就被拉開了幾丈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