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覺得快要和他聊不下去,但韋翠娘仍舊沒有露麵的意思。
他本想立時就甩手走人,可想起阿梨一直念叨著這兩人之間的事,若是能趁著今日了解了這事,阿梨也能少操些心,緩了緩,又耐著性子繼續道,“什麼鬼,哪裏有鬼?再了,就算真的有,就你那個慫蛋性子,若是碰見了,豈不是第一個掉頭跑掉。”
“那是和你!”胡安和,“和你走一起見著鬼,我肯定會跑,但是那是我未婚妻,我跑了她怎麼辦!”
薛延的臉已經徹底黑了,他眯著眼,快要忍不住將胡安和給提著腳扔到山下去。
韋翠娘在後麵笑得不能自己,終於肯幽幽開口問,“你還挺在意她的?”
胡安和想也沒想,回頭就是一句“放屁!若不然老子還要在意你?”
韋翠娘笑意盈盈地站在傘下,看著胡安和的表情一點點凝滯,原本囂張氣焰頃刻間蕩然無存,最後驚喜道,“翠娘!你到哪裏去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韋翠娘衝他晃了晃手裏的一把野草,笑道,“我去采了些艾草,雨夜風涼,阿梨不能生病,熬些艾草給她喝對身子好。再了,你不也是著涼了,都吃一吃。”
胡安和頭發一縷縷黏在臉上,像是個落湯雞,眼睛卻越來越亮,直到韋翠娘招招手道,“走罷,該回去了,要不他們就都等急了。”
胡安和拚命點頭,抱著腦袋就往傘下鑽,剛才一股勁兒憋在心裏,他渾身燥熱,覺不出冷,現在就顯出來了,一個接一個地打噴嚏。韋翠娘抹一把他臉上的水,關切幾句,兩人笑笑地一起往回走了。
薛延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冷冷看著他們的背影,心裏燃起一團火,暗暗罵道,這他娘的都是什麼事?
回去的一路上,任憑胡安和怎麼腆著臉討好,薛延都一句沒搭理他。
胡安和心裏也苦,他當時是一時衝動,話不走心便就都了出來,將薛延劈頭蓋臉罵了一頓,他也後悔。他怎麼就這麼倒黴呢,好似注定了要用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好不容易貼熱了一個,一轉眼,又來了一個冷屁股。
又過半個月,一路順風,終於回到了家中。
出去兩個月有餘,家裏早就積滿了灰塵,阿梨和馮氏忙了幾日才終於打掃幹淨。雞鴨臨走時便就都賣掉了,馮氏看不慣空蕩蕩的院子,又買了兩窩崽兒,一個個不過巴掌大,唧唧呀呀的滿院子亂跑。
原本逃難的人們陸陸續續也都回來了,街上漸漸又成了熱鬧樣子,頗有萬物複蘇之景。
表麵雖然祥和,問題卻不容忽視,現在青黃不接時節,糧食本就緊張,再加上經了戰事,賣掉了不少,許多百姓家中都吃不起飯了,隻能熬些菜湯喝,日子過的苦巴巴。
薛延未雨綢繆,攢了大批的糧食,裝滿了半間酒樓,一時間成了隴縣最大的糧店,百姓擁擠著來買糧,薛延也趁機賺了一筆。但這樣下去到底不是辦法,百姓再怎麼買,糧食也是賣不完的,這樣陸陸續續地賣,不知要拖到多久才能賣完。
阿梨本來有些擔憂,但看著薛延淡然自若的樣子,又把那顆心放進了肚子裏。
薛延是敢闖敢做的性子,但他並不魯莽,每個決定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阿梨信任他。
新朝建起,百廢待興,而胡魁文也再次回到了隴縣縣令的位置上。
胡魁文上任的第三,接到朝廷旨意,要求各縣官府公款買糧,後發放給當地百姓,以解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