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這許久,阿梨早就筋疲力盡,看了孩子一眼後便就暈沉沉地睡了。傍晚時候,馮氏將她喚起來,心喂了些清淡粥菜,又給換了新被褥和衣裳,才又哄她睡下。
等阿梨再完全清醒的時候,是在第二日早上。
日頭已經升得很高,透過窗紙照進來,整個屋子都是明亮亮的。馮氏在廚房裏煮粥,薛聞安安靜靜睡在搖籃裏,阮言初和薛延一人一邊地守著,眼也不眨地盯著他看,剛出生的孩子瞧著太脆弱,根本沒人敢碰,連大氣都不敢出。
阿黃縮在阮言初的懷裏,豎著兩條後腿,也好奇地瞧,隻是鼻子位置被阮言初虛虛擋住,不讓它的鼻息觸到嬰兒的身上。
連著睡了□□個時辰,再睜眼的時候受不得這樣亮的陽光,阿梨“嘶”了聲,抬起胳膊擋住眼前。
床邊一有動靜,兩個男人立刻便就看過去,那眼睛晶亮亮的,把阿梨給嚇了一跳,她嗓子還有些啞,咳了兩聲,輕輕問,“怎麼了?”
阮言初捂著衣擺走過去,生怕帶起的風涼著她,關切問,“姐,你有沒有覺著哪裏不舒服?”
阿梨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笑著道,“沒有,我好著呢。”
阮言初將她的腕子扯下來放到一邊,正色道,“姐,你不要用手碰眼睛,不幹淨的。阿嬤了,你現在虛得很,哪裏都要注意,馬虎了是要落病根的,以後可不許了。”
“哪裏有那樣嬌氣的。”阿梨坐起身,攏了攏身後的頭發,探身往搖籃那邊瞧,輕聲問,“孩子怎麼樣?”
阮言初取了件外套蓋在她肩上,溫聲道,“睡著呢,能哭能鬧,昨晚上哭了半夜,一點,卻要把房子都掀翻,你睡得太沉,竟也沒聽到。”
阿梨歡欣,“能哭也是好事,明身子強壯,時候的病痛也能少些。”完,她又問,“我沒醒,孩子吃的什麼?”
阮言初答,“阿嬤給熬了米粥,喂了些粥油,阿嬤你太累了,不要吵你。”
阿梨更高興,彎眼道,“阿嬤疼我的。”
阮言初去給她倒了杯溫水,笑著答,“你才是最金貴的,我們都疼你呢。”
弟弟一向少言寡語,驀的起好聽的甜話來,阿梨被逗得直笑,她喝幹淨杯裏的水,這才瞧見坐在搖籃邊的薛延。他眼巴巴望著這邊,手提著阿黃的頸子,省的它滿屋子亂竄弄出怪動靜來,嘴巴卻抿得緊緊的,一句話都沒。
阿梨訝異問,“你這是怎了?”
薛延擰著眉,阮言初卻樂出聲,低低道,“也不知怎麼了,姐夫一話,外甥便就哭,撕心裂肺的,哄都哄不好。”
阿梨不信,笑眯眯,“哪裏有那樣邪門的事情。”
她摸索著穿好鞋子,由阮言初攙著走到那邊,溫聲道,“娘親來看看薛聞,寶貝有沒有想娘親呢?”
阿梨話的聲音本就又輕又柔,現對著自己的孩子,語氣更是要暖上好幾分,羽毛一樣搔著人心。
薛聞眼珠動動,沒一會竟然睜開了眼,他現在還不怎麼會笑,眼睛腫著,也睜不多開,張嘴打了個哈欠。
看著他的樣子,阿梨的心都要化了,她想去親親薛聞,但是腰彎不太下去,便就用手指在唇上吻了下,再點到他的腦門上。母子連心,直到終於有了自己的孩子,阿梨才真正明白這四個字的意思。
薛延也笑起來,輕聲道,“他怎麼這麼討人喜歡呢?”
他話音剛落,薛聞原本半眯著的眼睛忽然瞪大一瞬,而後嘴一癟,哇的一聲就哭出來,幹脆利落得讓人措手不及。
薛延快要絕望,他抹了把臉,指著嚎啕大哭的薛聞道,“我可是你的親爹爹啊!”
薛聞才不會理會他,隻顧著哭,沒一會臉都紅起來。
阿梨急忙忙將他抱起來,哼哼嗯嗯地哄著,摸摸尿布還是幹爽的,想起阮言初他一個時辰前喝了米粥,猜是因著餓了,便抱著薛聞坐回炕上,準備著喂奶。阮言初識趣地出去,到廚房去看馮氏煮的粥。
孩子嗜睡,吃飽喝足了便就不再吵,很快便就蜷在阿梨懷裏睡著了。
薛延無辜地抱著阿黃坐在一邊,卻是真的不敢再話了。
這樣情況持續了半個月,薛聞像是來尋仇,隻要薛延一弄出些動靜,無論他吃沒吃飽,總是第一時間醒過來,耳朵比狗還要靈上幾分,扯開嗓子便開始嚎。這樣反複幾次,即便阿梨最開始還堅持這是巧合,最後也解釋不清了。
馮氏猜測,孩子剛到人世,許是對外界的聲音較為敏感,薛延的聲音正好就觸到了他腦子裏的某個點,所以隻有一聽到薛延話,他便就覺得興奮,會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