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更不耐煩,冷冰冰留下句“沒有”,便就想縮回去。
薛延攔住,話不多,捏了錠碎銀過去,在他手心上滑了圈,而後輕輕放下。
那人抬頭,兩人視線相對,不過一瞬便就換了副表情,笑盈盈開門將薛延放進去,解釋道,“是帶了個人回來,叫陳祥,是尋釁滋事。這不,前腳剛關進牢裏,你後腳就來了。”他打量薛延兩眼,問,“怎麼,是你親人?”
薛延不想與他多餘的話,便沒對這個問題做回應,隻偏頭問道,“這樣事,可需勞煩知府大人?”
衙役打了個哈欠,擺擺手道,“我們大人忙著呢,哪有空理這些雞毛蒜皮,都是交給典史來辦。”
薛延問,“典史大人可曾知曉了?”
衙役,“怎麼可能,典史睡著呢,這事明早才辦。”他笑了笑,問,“你是來探監的?”
薛延抿唇不語,隻往他手心裏又塞了錠碎銀,輕聲道,“官爺,祥子那也不是什麼大罪,況且也沒傷著什麼人,用不著麻煩典史了,你是不是?”
衙役的臉色立時就變了,他盯了薛延一會,又摸摸手心裏的銀疙瘩,笑了下,“逢年過節的,喝了兩杯,闖些禍事也在所難免。這樣,你先在外頭等一會,我和兄弟們商量下,去去就回。”
薛延頷首,而後背過身去,裝作打量四周的樣子。
衙門終究不是什麼好地方,許是心中壓抑,就算點了燈也覺不出亮來,陰森可怖。
薛延眼睛盯著虛空中某一點,好似專注,心中想的卻是邱雲妡。
他本就是個睚眥必報的人,這一點薛延從不避諱,曾經施與他恩惠的人,薛延記得清清楚楚,那些欺辱過他的人,薛延同樣沒有忘。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與邱家的這個梁子,這算是結下了。
沒過多一會,身後傳來紛遝腳步聲,剛才那個衙役走回來,滿麵愁容樣子,將銀子遞還給薛延,搖頭道,“兄弟,不是哥哥不幫你,這事實在是難辦。那人是邱知府家的大千金吩咐給抓來的,咱們嘍囉,沒那個本事放啊。”
薛延知道,對於這種事情,與這些衙役哭來喊去都沒用,寧安府衙的**人眼便就能看出來,裏頭衙役也少有好心腸,與其是百姓的守護者,不如他們是權貴的爪牙。這樣情況下,唯有銀子才是敲門磚。
他從腰間解下個錢袋來,直接扔到那人懷裏,笑著道,“官爺數數,可還滿意?”
自然是滿意的,那錢袋裏有七十餘兩,一個普通衙役,一個月的月錢也不過五錢而已。
果不其然,那人掂了掂,轉眼就成了眉開眼笑,“雖然是難辦了些,但怎麼也不能讓兄弟在牢裏白白受苦啊,大姐脾氣不好,咱們哥幾個都知道的,有時候,能幫一把就幫一把,你是不是?”
薛延淡淡道,“謝謝了。”
收的錢足了,速度便就快了許多。沒多會兒,祥子就被從另一個門口帶出來,有人推了他肩膀一下,喝道,“走罷。但記住了,回家以後可別亂話,記著官爺的好,別的都爛在肚子裏,懂?”
這話也不知是對著祥子,還是對著薛延。
院裏安安靜靜的,隻有腳步聲。
快要走出大門的時候,薛延忽聽見身後幾個衙役碎嘴地閑話。
一個道,“那人我見過,長樂街那個織衣巷的掌櫃的,是有錢得很,雖算不得日進鬥金,但一日也能賺出你我幾人加一起一年的俸祿了。”他咂咂嘴,“一日與一年啊!都是人,怎麼差距那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