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聽見,無奈回頭招招手,來寶癟起嘴,扭著屁股爬過去鑽進娘親懷裏。
阿梨笑著抹掉他的眼淚,溫聲問,“我們家寶寶怎麼又哭了啊?”
來寶咿咿呀呀地亂動,眼角不住往薛延的方向瞟。他不會話,眼色卻使得好,薛延被氣得眼裏冒火,但阿梨就在一邊,他也不敢真的做什麼,趿拉著鞋到地下去喝涼水。
阿梨彎唇,招呼了聲,“薛延,你去洗個帕子,要用溫水,再把桌上的饅頭拿來。”
饅頭是牛乳做的,指甲大的一個,入口即化,因著還加了花生漿,吃起來又香又甜,平日裏來寶餓了,阿梨便就給他喂這個。薛延也喜歡,端著盤子回去的路上抓了把塞進嘴裏,挑釁衝著來寶擠擠眼。
阿梨看出他倆之間的較勁,也沒戳破,隻是按住了就要撒潑打滾的來寶,哄著道,“你就讓讓爹爹,別總鬧脾氣。”
薛延站在地上涼涼地搭腔,“他若是有這樣覺悟,我都能考得中狀元了。”
阿梨輕聲道,“你能不能少兩句!”
“得。”薛延套了件外衣在肩上,晃悠悠走出去,“我去燒水給祖宗洗擦臉布去。”剛走到門口,他猛地回頭,指著來寶罵了句,“東西年紀不大,屁事真多。”
阿梨哭笑不得,忙捂住來寶就要咧開的嘴,抱著前後哄了哄,好話盡,這才安靜下來。
薛延回來的時候,來寶已經砸吧嘴睡得很香,阿梨坐在一旁給他修指甲,耐心溫柔。薛延嘴上罵罵咧咧,但自家的孩子自家疼,再糟心也喜歡,搬了一盆溫水回來,洗了帕子給擦臉擦腳,一點都不敢下重手。
等一切終於弄妥當,阿梨已經困得打哈欠,薛延把水端到一邊去,又吹了燈,鑽進被子裏摟著阿梨睡覺。
來寶大喇喇橫在兩人中間,他長大了許多,又生的長手長腳,礙事得很。阿梨一手摟著來寶的肩,另一隻攥著薛延的手腕,沒多會就迷迷糊糊要睡著。
薛延卻不,他心裏亂糟糟的一團麻,睜眼睛盯著房梁看了會兒,終還是一打挺兒坐起來,伸腳勾過阿黃睡的籃子,把兔子扔出去,來寶放進去,又推回原位。阿黃茫然在地上趴了會,嗚咽幾聲,又慢吞吞地去找別的地方睡了。
阿梨被他這一通折騰驚醒,揉著眼睛坐起來問薛延,“你這幹什麼呢。”
沒了中間的奶娃娃,薛延終於能整個把阿梨環進臂彎裏,滿足歎口氣。阿梨生產後恢複得極好,腰身又成了細細一條,但到底是比原來多了些肉的,摸上去軟綿綿,混著淡淡的香氣與奶味,甜得膩人。
薛延問,“梨崽,我是不是對來寶太嚴厲了?”
阿梨困得眼皮都要黏在一起,但聽他這個,勉強睜開眼,聲道,“你別胡思亂想,他哭又不是因為你罵他,他精得很,前幾被雞啄了下腳指頭都沒哭,今晚上就是想要討巧。”
薛延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轉移,“哪隻雞啄的?”
“……這不重要。”阿梨拍拍他胳膊,哄勸著道,“男孩子磕磕碰碰不算什麼的,太精細了反而不好。再了,是他自己要去抓人家的苞穀粒,該教訓下,隻是阿嬤心疼了許久,還差點哭了。”
薛延猶疑了下,問,“梨崽,你真是這麼想的?”
阿梨把頭埋進薛延的手臂間,腦子暈沉沉已經快要不出話,但薛延一直在旁邊念念念,她又不舍得不理會,強撐精神陪著,“想什麼?”
薛延,“來寶要怎樣教?”
阿梨,“第一個孩子,我也不清楚怎樣才是最好,但我也沒什麼望子成龍的心,他每日能高高興興的,身子壯壯不生病,而到以後時候,能夠自己謀生,不闖禍,安穩地過日子,即便不是大富大貴,我也知足了。阿嬤是隔輩親,溺愛得很,來寶又不是個乖性子,煩起人來就我都管不住,你臉色沉一沉,他好歹是聽話的,也很好。”
到最後,阿梨的聲音都有些虛,薛延用下巴蹭她臉頰,“梨崽,你先別睡。”
阿梨打了個哈欠,幹脆坐起來,拍著他肚子問,“你到底還想做什麼?”
薛延道,“胡安和今日我不溫柔。”
阿梨抱著被角,耐著性子道,“現在這樣就挺好,你□□臉,阿嬤唱白臉,來寶就算再胡鬧,有你鎮著,不至於闖出禍事。平日裏又有阿嬤疼,也不會學人家那樣太壞的脾氣,會是個善良的孩子。你看,是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