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夫望了望榻上那笑得一臉天真的姑娘,心裏直道可惜了。
他歎了口氣,壓著聲音對傅玖臨說:“王爺要做好思想準備,雖然老夫不知姑娘身患心疾為何能活到今日,但這次姑娘心疾複發,外傷無數,精神又遭受巨大的刺激,怕是會變得癡癡傻傻,越來越記不得從前的事。不知王爺在與姑娘的相處中是否發現姑娘如今如同許多舉動都如同稚童,這種症狀會越來越明顯,直到油盡燈枯,撒手人寰。”
傅玖臨透過銅鏡看到榻上的姑娘,忽覺那些被剜成碎片的心又開始在肺腑中作亂。
他說:“不管用任何辦法都必須要救他。我傅玖臨一生光明磊落,自問無愧於心,可唯有她是我一生所愧。大夫,我求你了。不以王爺身份求你,隻以一個做錯了事希望得到一個彌補機會的丈夫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妻子。”
吳大夫很動容。
這段日子,王爺待王妃的種種他都看在眼裏。
這世上,能做到這個地步的男人極好,更別提這個男人還是皇室中人,是繼承帝位呼聲最高的九王爺。
吳大夫說:“王爺,您已經盡力了,您對王妃這樣好,王妃一定很幸福。”
“不。”傅玖臨搖頭,灰敗的臉上勾起自嘲,“幸福的那個人是我,不是她。你沒有見過她待我的好,若是見了,你一定不會覺得我做得很好。我如今所做,不及他待我萬分之一。有些人犯了錯還有改正的機會,我卻是沒了機會是嗎?我真的留不住她了嗎?”
男人閉上眼睛,閉上一切哀慟絕望,卻收斂不住渾身那落寞陰沉的氣息。
吳大夫撫了撫濕潤的眼角,說:“老夫曾在一本古籍上見過一個聖物,但這聖物是傳說還是真實存在尚未可知,如果真的存在,想來能夠救王妃一命。”
他驟然睜眼,疾言問:“何物?”
“冰魄石。”
冰魄石?竟然是冰魄石...她的冰魄石當真不見了。
楚流月沒有騙他。
男人呼吸急促,抓著大夫的手就去了素心閣。
他一進素心閣便扼住了白素素的脖頸。
他筋脈迸出,惡狠狠地開口:“是不是你偷走了冰魄石?”
“咳咳咳...你在說什麼?我若是拿了冰魄石,我怎麼會一直病病弱弱不見好?”
傅玖臨冷笑,鬆了手,讓大夫前來替白素素拿脈。
白素素尖叫著不要,可她根本掙脫不出男人的鉗製。
傅玖臨問:“她是否身患重疾,唯有冰魄石方可根治?”
吳大夫搖頭,道:“白姑娘身體強健。”
傅玖臨額上青筋迸出,眼珠子幾乎要爆出眼眶了。
他掐著白素素的手越收越緊。
此刻的他就像來自地獄的惡魔。
“白素素,你該死!”
殺氣,激湧而來。
白素素怕極了,求生的本能讓她忘了自己和廢太子的約定。
她掙紮著開口:“...我是...我是丫頭啊...我對你有救命之恩...你說過要對我好...”
本以為“丫頭”是免死金牌,豈知此話成了她的催命符。
男人愈發暴戾了,喉頭擠出一聲嘶吼。
“你不配,你不配提起‘丫頭’二字。”
今日,此刻,他便要取了這個蛇蠍女人的命。
“救...救命啊...”
吳大夫嚇傻了,聽到“救命”總算回過神來,急忙在旁勸道:“王爺,殺人不過頭點地,可生死也要交與衙門啊!王爺息怒,萬萬不可在府上動私刑啊!此人死不足惜,累及王爺王妃可就不值當了。”
許是累及王妃這條理由勸動了傅玖臨。
他鬆了手,喚:“來人啊!將這個女人送到衙門,本王即刻進宮稟明父皇,本王親自審理此人。”
“不...你不能這樣對我。”白素素大口大口地呼吸,臉上精致的妝容此刻全都被淚水衝刷,整張臉就跟個調色盤似的,令人作嘔。
她問:“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我不是丫頭了?”
男人一腳踹了過去,狂吼道:“別以為本王當真不敢殺你!不過一介民女,本王縱是動用死刑殺了你又如何?”
白素素的身子不可抑製地抖了抖,她說:“那你一定知道楚芳菲才是你的丫頭了吧!哈哈哈...傅玖臨,你聰明一世,卻連誰是你的女人都識不得。哈哈哈哈...怎麼樣,是不是很後悔、很絕望,是不是隻要能贖罪你什麼都願意做?”
砰——
一個上好的花瓶在白素素額上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