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更鼓聲起,夏延器放下手中的書,抬頭望望窗外:“飛花還未回來麼?”
“回將軍,公子已經回來了。”夏隨道:“公子和大小姐從西郊回來,張府護院跟隨,應是發生了爭鬥,有兩個護院傷的較重,不過公子無事,先送了大小姐回去,才回府。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公子回來後並沒有去休息。而是去了蘭香院。”
一滴墨暈染在紙上,如一朵綻放的花。夏延器放下筆,起身走出去。
蘭香院與書房並不遠,本是府中最好的院落,隻是如今人去樓空,顯得空空蕩蕩。夏飛花跪在側廳,麵前供案擺放著母親的靈位和她的畫像,夏飛花對母親的印象都來自於這張畫像,畫上女子身著淡綠色衫裙,坐在一株玉蘭花樹下,溫婉可人,雖目視前方,但目光悠遠,顯然沒有在看畫畫的人,她在思念誰?
“主子在常樂留守時與蘭夫人相識,兩人情投意合,共結連理,後來主子被急召回京……”
夏飛花搖搖頭,試圖將這個聲音清出腦海,但那聲音卻如同魔咒般揮之不去。
“你不是夏延器的兒子——
你不是夏延器的兒子——
你不是夏延器的兒子——”
“人生無常在,極樂亦極悲;
心有千千念,萬世千秋苦……”
“是主子派人救你……”
“少將軍,殺了我吧,不要讓我拖累大夥……”
“少將軍,快走……”
“公子,少主,這是我門中印信,煜願以性命作保……”
各種聲音摻雜在一起,腦海如同燒沸的油鍋,仿佛要炸開一般。夏飛花突然立掌如刀,向自己額頭擊去。
“啪!”沒有預期的疼痛,接著後頸一疼,一口血噴出,隨即腦海一片清明。夏飛花癱坐在地,抬頭道:“謝父親!”
夏延器附身托住夏飛花手臂,將他扶到一旁坐下:“出了何事?好端端的怎會走火入魔!”
夏飛花微微搖頭:“隻是……突然想起往事。”
“齊莫之事?”夏延器問。
夏飛花躲過夏延器詢問的眼神,輕輕點點頭。
“心智不堅才會為外邪侵體,離開軍隊,自是少了許多磨煉。這次差事了結,就回軍中吧!”夏延器邊說邊從供案上取出三支香點上。
“父親,我……”夏飛花急道。
“此事就這樣定了,你不必再說!”夏延器將香插入香爐。
夏飛花早已習慣父親的專斷,若在往昔,也不會多做辯駁,但今日,不知是聽了那老者的話,還是方才險些走火入魔,亂了心性,突然對父親的決定心生不快,望著夏延器在畫像前肅立,脫口而出:“母親的靈柩為何不入祖祠?”
夏延器萬沒想到兒子會如此質問自己,一愣之下,皺起眉頭,讓他原本嚴肅的臉越發冷酷,凝視著夏飛花不語。
夏飛花話一出口就後悔了,掙紮起身,緩緩跪下:“父親!兒,錯了!”
夏延器看看他,又抬頭看看畫像,畫中女子目中含笑,情意綿綿。
離玟玉不知夏家父子的事,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躺在床上懶腰伸到一半,記起夏飛花明日一早跟隨大司徒去清風關迎接越近宇。將軍府以軍治家,夏盈盈出嫁後,府中連女仆都少,離玟玉生怕侍從準備不周全,連忙起來去給他準備行囊。
離玟玉備好常用之物,短缺什麼直接從街上買,待買完送到將軍府,府中主人卻一個不在,離玟玉直接登堂入室,指揮著夏飛花的小廝收拾他平日用慣的東西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