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夾雜著血腥氣,鑽入鼻孔,鑽入衣領,鑽入褲管……仿佛臘月裏的冰淩,激的人渾身冰冷刺骨,但心中卻如烈火熊熊。

虎頭做了十幾年潑皮,每日炫武揚威,欺男霸女便自覺威風得很,但和今夜一比,以前的日子白活了。什麼叫威風,這才叫威風。光明正大的打殺衙門官員,雖然這些人他們平日也沒少欺負,可下手還是講分寸的,更不敢在縣衙裏麵鬧事,那性質可不一樣。但就在剛才,他眼睜睜的看著這位麵紅齒白的二公子登堂入室,三言兩語大開殺戒,如今,叫囂的師爺已經躺地上,出氣多,進氣少;很有骨氣的書吏已經變成了骨頭渣;角落裏堆著一群半死不活的;剩下的則哈巴狗一樣小心翼翼的聽候差遣。

虎頭瞥一眼院中間那堆看不出人形的骨肉,心裏打個突突。什麼叫狠厲,這才叫狠厲,殺人不算什麼,將人一棍一棍打成肉泥才叫狠。本來於鷹是讓他留在家中養傷的,但這種百年一遇的盛事怎麼能少了他虎頭呢。所以,千求萬懇的終於以熟悉地形為由賴在離玟玉身邊,如今,他覺得本來就疼的傷口更疼了。

“二、二公子,牢裏頭沒幾個可用的人,您不知道,在渝台隨便拎一個人出來,都有人在背後撐腰,而我們縣令一向名哲保身,輕易不抓人,抓進來的都是沒依沒靠,又沒本事的外地人。”

虎頭認得說話的這人是這裏的牢頭,他說的也是實情,那些有靠山的既使被抓進來也呆不了一個時辰,而沒靠山的,縣令嫌他們浪費糧食,關兩天也就放了。但你說的是實情,可隻怕這二公子不這麼認為。

虎頭看著不斷擦汗的牢頭,眼中充滿了同情。

而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這回這位二公子好說話很,就聽他漫不經心的道:“沒靠山可不代表不可用,有時候,外地人更好用。你去與他們講,今日朝廷欽差平叛,凡協助者,一律論功行賞。”

離玟玉一句話已將此事定性,虎頭不明所以,但衙門裏的人不由心生畏懼,暗自揣測:這二公子究竟是什麼人,居然敢這樣說話。這可是抄家掉腦袋的活計。難倒是朝廷借機整飭渝台?若真是如此,我等該怎麼辦?看來於鷹已經投靠,他究竟有多少人可用?是成是敗?

下麵心思各異,牢頭雖然亦心思不定,卻不敢耽擱,雖然心頭躁動,但空氣裏的血腥味提醒著自己要忍、再忍!

不一會兒,牢頭帶了三十多人回來,雖然蓬頭垢麵,精神卻好,看到院中情景,有謹小慎微的,有桀驁不馴的,有嘲諷譏笑的,也有麵不改色的,對著離玟玉倒都恭敬。想必牢頭已經叮囑過,眾人也都明白,今夜是機會亦是風險。

離玟玉站起來,從眾人麵上一一掃過,朗聲道:“眾位,廢話不多說,今日,三王子殿下奉命接待越國使節,不日將至渝台,然渝台有朝廷欽犯藏匿於此,行跡暴露後,不僅不認罪伏法,反而串聯當地百姓,謀害欽差,意圖挾渝台眾豪紳百姓造反。王上授三殿下便宜行事之權。今,為保越使安危,維護燕越兩國之邦交,保百姓平安,故率正義之師,舉天子之劍誅之,還渝台百姓以朗朗乾坤。爾等,皆身懷武藝,一腔熱血當報效朝廷,保家衛國,怎能以欺淩弱小為傲,實在讓人不齒。現下,官府已帶領青龍衛控製城門,於鷹等人前去聯絡當地豪傑,接應欽差,縣令。擒賊先擒王,我這裏已有首犯名單,但這些人武藝高強,又有強兵悍勇守護,為防止他們逃脫,傷及無辜,多添殺孽。我希望你們能展其所長,助官兵擒賊。我不問爾等所犯何罪,凡投效朝廷,助殿下平叛者,皆論功行賞,是非功過自由定論。爾等,可願否?”